“阿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了。”宇文般若轻舒了口气,转向杨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隋公写给大可汗的那封回信我也看过了,里面并没断然拒绝向突厥纳贡之事,今日既得和阿纵见面重逢,我和突利可汗权且就替大可汗做一回主,只要阿纵答应从关内修建一条水渠至我突厥境内,以解燃眉之急,今年隋朝的贡赋便可免除,你看怎样?”
雍虞闾名为邀请自己前来白道州和他会晤,实则是为了当面逼迫自己代朝廷答应向突厥称儿纳贡,而身为突厥可贺敦的宇文般若竟要自己当场答应从雁门关内修引一条水渠至突厥境内,缓解其旱情,其追求的名实虽各有不同,但都是需要自己当场拍板,做出决断的。杨广一时间尚难以确定宇文般若此举的真正用意何在,又一次不自觉地转过头来,征询李彻的意见。
“可贺敦,恕在下冒昧。”李彻跨步向前,冲宇文般若和处罗喉抱拳施礼,问道,“早就有传言称,突厥五可汗于两月前在都斤山会盟,决定联兵南下侵犯我大隋,不知可有此事?”
李彻问这话的目的十分明显:倘若突厥五可汗已缔结盟约,决定兴兵入侵隋朝,大隋和突厥已视同敌国,杨广自可一口回绝宇文般若从关内引水的请求;如果今日宇文般若当面向杨广否认有突厥五可汗会盟之事,那么日后突厥再要兴兵来犯,便属不义之师,至少在道义上就失去了出兵的正当理由。
“你是?”宇文般若没有正面回答李彻,而是反问道。
“回可贺敦,在下赵郡李彻,现受封总领晋王府军事。”李彻不卑不亢地答道。
“李将军既出身赵郡,应当对我突厥逐水草而居的习性有所了解吧。”宇文般若仍没有正面答复是否确有五可汗会盟之事,而是面带笑容地向李彻解说道,“只因我突厥境内遭逢大旱,大可汗才于不久前亲率十数万族人西迁以就水草,但滞留在白道州周边的数万突厥百姓仍要受到缺水的威胁,为百姓生计考虑,我与突利可汗商议后决定,趁今日阿纵应雍虞闾之邀前来赴约之时,以免除隋国一年贡赋作为交换,央得隋国答应从雁门关内引一条水渠来舒缓旱情。如将军以两国交兵为由欲劝使阿纵拒绝,我不妨再作出一个承诺:自水渠修成后,至明春雨季到来之前,我突厥决不出兵攻打隋国。如何?”
“可贺敦可愿立下一纸凭据?”李彻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你大胆!小小一名偏将,竟敢在可贺敦面前如此放肆!”雍虞闾从通译那儿听知了李彻的问话,不由得勃然作色道。
“哼,王子,我华夏之人虽重然诺,但两国相交之大事,也只能如此行事。倘若连一纸凭据都不肯立下,又怎能使人相信突厥有罢兵的诚意呢?”李彻面无惧色,从容答道。
“可汗,留在白道州附近的大多是你的部族,此事你看怎样?”宇文般若沉吟着问处罗喉道。
处罗喉明知道宇文般若这是在有意推诿责任,但想到一旦引水之事今日得到杨广的首肯,首先受益的是自己的部族,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愿和晋王殿下立下一份契约,保证本部人马决不踏进雁门关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