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乔杵着下巴,说话时的声音娇娇软软。
她黑葡萄似的大眼仿佛能看穿一切,让得李嬷嬷浑身寒。
“嬷嬷是祖母身边的老人,实在不该仗着祖母对你的信任,就这般编造谎言,来破坏祖母与我和爹爹之间的情分。”
“说的浅了,嬷嬷这是背恩忘主,往重了说,嬷嬷这般嚼舌主家的事情,坏主子名声,就算是绑了拖出去,活活打死也不为过呢。”
李嬷嬷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
冯乔的话何其歹毒,若是坐实了,那老夫人的名誉算是彻底毁了。
冯老夫人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她这个乱传流言毁主子声誉的奴才,也别想活了。
她顾不得疼得麻的脸颊和心窝,连忙手忙脚乱的翻身起来跪在地上。
“四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怎敢妄议主子的事情,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担心老夫人。”
“自打您与二爷决定离府之后,老夫人就日夜垂泪,伤心不已。奴婢只是着急老夫人的身子,更不想您和二爷当真与老夫人生分了,所以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奴婢绝无他意,还请四小姐明鉴。”
冯乔闻言侧着头,大眼明明带笑,眼底却一片寒凉。
“原来是这样,那嬷嬷以后说话时还是小心些好,否则被旁人听去了,误会了祖母可怎么是好。”
“我本还担心祖母身子,打算明日和爹爹一起回去探望祖母,可你方才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们还是不回去的好,否则祖母若是再次不小心病倒,那岂不是我和爹爹的罪过。”
“你说是不是,李嬷嬷?”
李嬷嬷张大了嘴,听着冯乔刻意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重了音量,想要开口辩解,可一时半会竟是被冯乔的话堵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冯乔的话刁钻至极,三两句就将她堵进了死胡同里。
她若说是,岂不是摆明了老夫人心思恶毒,想要用亲孝之名来压冯蕲州父女?
可她若说不是,那她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不就坐实了冯乔所说的挑唆之名,二爷又岂会轻饶了她?
李嬷嬷嘴唇蠕动,只觉得自己委屈的想哭。
她不过是照着老夫人的话传了一句话而已,不仅生生挨了二爷一巴掌一脚,如今还被个十岁孩子如此逼迫,背上了挑唆主子关系的恶毒名声,她回去该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冯蕲州看着李嬷嬷明明跪在地上,身子抖,可眼底还满是算计,不由厌恶。
他自认对府中下人向来不薄,李嬷嬷是冯老夫人贴身的人,他对他们一家也算照拂,不仅让她一个奴才的儿子能够进了军营,还破格提拔了当了卫队长,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先不说冯乔所说的那一世里,冯老夫人对她置之不理,刘氏母女那般害她,他们这些下人,但凡有一个有点良心的,都不会让他的孩子生生饿上几日,连吃口桂花糕都要摇尾乞怜。
就说眼下,这奴才一口一个老夫人,仗着老夫人的势就敢来威胁他们父女,她真当老夫人就是她的护身符不成?
冯蕲州想起之前冯乔梦魇时说的那些话,怒从心中来,一脚踹在李嬷嬷身上怒声道:“滚,以后再敢嚼舌小姐的事情,我拔了你的舌头!”
李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听出了冯蕲州话里的戾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冯蕲州这话不是吓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