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有钱办那么大规模的晚会，说这话确实有点假。不过，周倩去五龙峪演出过，知道白家大院刚开业，五龙峪景区二期、三期工程距离完工时日尚多，陈观眼前可能真的没有闲钱，也不多说，领着陈观一直走到一个村子，到了一个院子。

陈观觉得这里距离县城少说也有10里路，因为他和周倩两个走着说着，速度很快，这都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呢！

看样子周倩已经来过，不然不可能摸到如此偏僻的乡村来！

眉户曲子纯粹是民间艺术，明清时曾经非常红火，在秦川平原甚至能和秦腔分庭抗礼。可惜，现在广播里有声音，电视上有图像，大剧团、大歌舞团的日子都不好过了，眉户曲子这种民间曲艺形式自然是更显式微，只能在农村红白喜事上占有一席之地，剩下的就只能自娱自乐了。

到大院门口，里面都已经传来了弦乐声。

周倩低声告诉陈观，她已经来过两次了，这里是五竹乡吴家寨曲子社经常活动的地方。这个曲子社是由老艺人吴奇周传下来的，第一代吴老三是1840年开始学艺的，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代了。今晚下雪，眉户曲子社没法外出演出，应该是在家里排练。

陈观这才明白，户县眉户曲子的传承竟然如此明确，这说明他们择徒极严，门户相对封闭。周倩之所以雪夜前来，一定是人家不教她，她只能来看戏。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观对周倩起了敬重之心，觉得这姑娘不容易，能舍下身份，能下力气！

进到院子里后，听音乐声是从一座房子里传出来的，陈观跟着周倩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果然是吴家寨曲子社在排练，屋子中间生着一盆炭火，六个人组成的乐队，分别操持一把三弦、两把板胡、笛子、水水、四叶瓦，弦乐声声，倒也悠扬好听。坐唱的有男有女，都是清唱。村里围观的乡亲们或坐或站，五间屋子里倒也满满当当的！

陈观和周倩两个进去后，屋子里看戏的乡亲们没有理会他们，拉弦子的、唱戏的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静静地站在一角，看吴家寨曲子社排练。

陈观听了一会儿，终于听出了名堂，吴家寨班子排练的是《杜十娘》。一人主唱，众人拌和。令人叫绝的是，眉户曲子采取的是套曲的形式，唱词中大量使用了户县地方方言及日常用语，听起来比文绉绉的唱词更直白、更生动、更传神，听到后来，只觉得杜十娘、李甲、孙富三个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观众面前。

排练完《杜十娘》，休息了一会儿，男的抽烟，屋子里烟气弥漫，周倩受不了，轻轻地拉了拉陈观的手，两个人走出了屋子。

周倩问陈观听出门道没？

陈观说这户县眉户曲子和流行在水泉地区的迷糊戏乐调差不多，只不过这是坐唱，还大量采用方言俚语，表现力很强。

周倩说她在思考个问题，陕北民歌本来就是来源于民间的，老百姓不识字、不识曲谱，都能唱，凡生活琐事、男女相爱、恩仇纠葛，都可以唱出来，生活情趣很浓。现在唱的民歌，歌词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多了精致，少了粗犷和率真，要是能在唱民歌的时候，对歌词进行再加工，加入真实生活元素，不知道行不行？

周倩确实是想创新，想通过创新独树一帜！

陈观觉得可以大胆尝试。并且说，唱民歌时，上中央台、正规晚会时不能乱改经典民歌歌词，那些经典之所以经典，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观众都习惯了，改了效果反而不好。如果是在一般的晚会上唱，或者是电视剧、电影插曲里唱，别说改了，可以依托原曲调直接写新词，老百姓一定能接受！

周倩听的眼睛一亮，不再看排练了，拉着陈观就走，说是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根据她的嗓音特点，填新词，作新歌，在青歌赛上演唱！

两个人出了吴家寨，走到路上，陈观就对周倩说，等五龙峪旅游景区二期工程完工，五龙峪演艺中心就要开门迎宾了。到时候，欢迎周倩组团进驻五龙峪演艺中心常年演出。但是节目必须得有特色，拿绝活儿，观赏性强。比如川剧的变脸，口技，孔雀舞等，越有特色越好。

没想到周倩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只给陈观了一句话：“没时间！”

陈观再次清楚了周倩的心思，这姑娘一门心思想在青歌赛上拿名次、出名呢！

等回到户县县委招待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通他们都已经休息了，周倩也不好意思再让陈观帮他琢磨歌词儿的事儿了，两个人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