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灰溜溜的走了,陈学智却唉声叹气,生怕儿子惹祸。
学义叔给陈观提醒说:“观子,要不你晚上避避吧。白爱国的妹子白爱月是村支书未过门的儿媳妇、妇联主任,和乡派出所的人熟悉的很,他们捎个信派出所的人就跑来了。和他们顶牛划不来。”
陈观眯眼看了一下白爱国、白保国的背影,淡淡地说到:“要是派出所能来,更好,省得咱上门去请人家,有理到哪里都不怕!打麦!”
郑玉莲和陈学智不同,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她突然发现儿子长大了,成了自己的靠山了,啥也不怕了,大有自己的公公陈德大当年的风采,就拉着陈观开始问吃饭了没、渴不渴。
陈观心里确实是没把白爱国弟兄两个当回事儿,他知道自己抓住了白爱国算错帐、白保国收电费上的错处。按照常理,就算白爱国让妹子白爱霞和村支书搬出派出所来,也没啥大不了的,自己占理,派出所就是来了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如果派出所真的和白家兄弟沆瀣一气,胡作非为,陈观就想啊,正好,闹到龙湾乡政府去,看他们到底管不管。反正自己一家穷的叮当响,光脚不怕穿鞋的,看看最后到底谁怕谁!
还有一个原因,陈观和白爱月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相信白爱月不会由着两个哥哥胡来,去播弄是非,让派出所来对付自己。就算是白爱月变了,势利了,也不计后果对付自己,村支书徐忠厚也不会让他们胡来。能当支书的人都有一定城府,会算清利害得失的。
还别说,陈观这四年大学没有白上,可不光是死读书和做家教,还真的是学到了人情世事的个中三味。
陈观对郑玉莲说:“妈,你别在场里忙活了,我们人手足够。你回去喊几个婶子和嫂子们帮忙,我从镇上回来买了50斤肉、两副猪下水、50斤粉条、50斤豆腐和三编织袋蔬菜,还有酒和烟。我大学毕业了,分回明水了,想请村里的老少爷们晚上喝酒。你回去张罗吧,我们打麦!”
郑玉莲不知道儿子到底有多少钱,一下买这么多东西。但是她知道儿子勤工俭学,赚的钱都让她看病吃药了。现在好了,儿子毕业了,分回明水工作了,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因此,郑玉莲喜滋滋地回家忙活了,一路上见人都说陈观毕业了,分回明水工作了,晚上到家里喝酒。而且还不停的进各家的院子,喊人去帮忙。时间不长,五龙峪的人就都知道老陈家的儿子陈观大学毕业了,晚上老陈家要请客了。
陈观他们顾不上管家里如何做菜、办酒席的事情,已经开始打麦了。
白爱国、白保国弟兄两个回家后,一口窝囊气没地方出,喊来妹子白爱月,将在陈家打麦场上受的窝囊气学说了一顿,让妹子给乡派出所打电话,叫派出所来把陈观抓去拘留几天。
陈观猜的不错,白爱月和陈观从小一起长大,跟在陈观屁股后面上学、放牛,哪里会为难陈观,把两个哥哥说了一顿。不过,白爱月虽然长的漂亮,水平却很有限,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白爱国、白保国听了她的话,没有受到开导,反而觉得女大不中留,容易胳膊肘往外拐。
白保国鼓动白爱国去找亲家公徐忠厚告状。他是支书,这事正该他管。
白爱国忍不下这口气,在白保国的鼓动下,去村里的小商店买了一条烟夹着,跑到后沟村去找直属徐忠厚。
收麦大忙,徐忠厚没有在五龙峪白家大院的村委会,在家里收麦。
看到白爱国来了,正在割麦的徐忠厚把手中的镰撂下,拉着白爱国在两个捆好的麦捆上坐下,摸出烟,给白爱国一支,自己也抽上,接着就问收完没、收成好不好。
徐忠厚老婆着急的是问白爱月好不好、收麦下地没、晒着没,千万别累着。
白爱国一一作答后,低着头想了半天,这才把和陈观在打麦场上的争执说了一遍。末了,白爱国气愤地说到:“徐支书,你可得给我做主。不然的话,这五龙峪组的工作没法干。必须得让派出所出动,把陈观拘留,最好劳教,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徐忠厚五十多岁,五短身材,眼睛却是极亮,白爱国说话前低头琢磨怎么说的时候,徐忠厚就知道白爱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想到白爱国说的是和老陈家的陈观发生了矛盾,而且,白爱国不占理。
徐忠厚猛吸一口烟,呛的咳嗽了几声,吐了口痰,慢悠悠的问到:“陈学智家的村提留乡统筹款子,你到底算错没有?”
白爱国吭哧了一会儿,说到:“我没有算错,我是照着原来的底子算下来的。怎么会错?”
徐忠厚反问到:“原来的底子是三口人,你当组长后陈观的户口转走了,你觉着再按三口人计算合适不?”
白爱国梗着脖子说到:“有啥不合适的?他家是三口人的地,比两口人多2亩呢!”
徐忠厚耐心地开导到:“爱国,村提留乡统筹的原则是地亩和劳力相结合,咱乡是按照人口算的。按人口算的好处是涵盖了地亩多少和劳力多少的差异。比如你家劳力多,如果按照劳力算,你家就交的多,你肯定不愿意。再比如有的人家老人多、孩子多,分地多,按地亩算,这样的人家就吃亏,他们也不愿意。只能按照人口多少来算,人口多的,你得地多,没啥说的,人口少的,交的少,也没啥说的。既然咱乡是按照人口数量来征收的,那就是政策,是标准,人家陈观提的问题就对。你按照老底子算,就是多收陈学智家的村提留乡统筹了。说到哪里你都没理。这个事,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