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杨阿姨拉开抽屉,撕了点卫生纸,站起来扭着屁股上厕所去了。
朱科长听着杨阿姨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喷出一圈烟雾,一脸嘲笑,嘴一撇,低声嘟囔到:“见个小伙子就忙着推销你那又黑、又矮、又胖、一脸麻子、瘸着一条腿的侄女,仗着你男人是局长、你哥开矿有俩臭钱,就烧包的不是你了!成天就想着缼人了!大分办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陈观听的清楚,目瞪口呆,不敢接朱科长的话,只能傻傻的坐着。
杨阿姨去厕所还没回来,进来了一个男的,四十多岁,胖乎乎的,红光满面,走到朱科长一侧并排放着的靠窗的桌子跟前坐了下来。
朱科长把陈观的介绍信递给了他,说到:“张主任,中原大学中文系的陈观来报到了。”
陈观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张主任好,就赶紧又掏出另一包烟,拆开,抽出一支递上去,又掏出打火机给张主任点上,顺手把烟盒放到了张主任桌子上。
张主任抽着烟,看完陈观的介绍信后,满脸含笑:“不错,小伙子不错。你是来报到的第一个本科生,而且还是中原大学的。很好,很好,很好!”
张主任连续说了三声很好,然后就不再说话了,抽着烟,拿着陈观的介绍信翻来覆去的看。
陈观想不明白,一张简单的介绍信有什么看头,值得那么细致的看么?
张主任总算是放下了手里那张薄纸,接着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茶叶桶,拧开桌子上的茶杯,右手拇指、中指、食指伸到茶叶筒里,捏出一点茶叶,放进茶杯,起身去倒水泡茶。
陈观慌忙走过去接过张主任的茶杯,帮他泡茶。
靠墙角放着两个暖水瓶,陈观进来时杨阿姨给他倒水用的就是暖水瓶里的水,陈观眼一瞟就看见了。
倒上水,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放到了张主任的桌前。
陈观是有眼色的。这小伙,除了没钱这一点不好,其它都好。
张主任点点头,开始问陈观为什么要分回明水来?
陈观不能说没钱活动才分回来的,而是站的端端正正的,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回答,说是想为家乡建设出力。
张主任就说,明水是个山区小县,象五龙峪这样的深山区,出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了,应该到更广阔的的舞台上去发挥作用,为家乡争光。既然想回来建设家乡,也不错,不过得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明水没有大的工商企业,就业困难,可供毕业生选择的岗位并不多。一般来说,象中原大学毕业的学生,县委、县政府都很重视,会尽量调整好的岗位。但是这些年年年分回来大学生,编制又没有增加,差不多的单位都人满为患。得有到偏远山区乡镇去工作的思想准备,不能嫌苦、嫌远、嫌累不想去,更不能前脚报到后脚就请假去活动着往县城调。要知道,其它一般院校毕业的,连偏远乡镇都不一定能去得了。
这个时候大学生仍然包分配,中原大学又是中原省最有名的综合大学,毕业生都是优先安排的。
陈观一听,就知道张主任是大分办当家人,说话负责。最起码他能在管分配的领导跟前说上话。
陈观郑重表态说,不怕苦不怕累,服从分配。
陈观本来还想说最好能照顾所学专业呢,话到嘴边缩了回去,在小小的明水县说自己的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那是不成熟,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真要是照顾专业,搞不好就分到哪个乡的乡中教语文去了。那才叫惨呢!
张主任对陈观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一脸笑意。
陈观不知道,张主任之所以对陈观这么客气,是因为这些年中原大学分回来的学生干的都不错,有两个都成长为县级领导了,从明水交流到其它县去了。还有几个都在乡镇领导岗位上,眼见有机会也要提拔。没办法,这些大学生有学历,有知识,属于组织关心、领导爱护的重点培养对象。象陈观这样的,别看没有背景,不出意外的话,在明水干上一、二十年,历练历练,说不定也是个乡镇党委书记或县直单位的局长,比张主任他们有前途。因此,张主任没有对陈观耍官僚,说的很实在。
陈观觉得再等下去,杨阿姨回来后可能还会旧话重提,不好应对,只好硬着头皮问张主任什么时候能分配?
张主任想了想,说到:“是这样的,这个分配问题,得上局长办公会,看看哪里需要人,哪里有空编。局长办公会同意分配方案后,还要向主管人事的常务副县长和主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汇报。你是第一个来报到的,其它学生还没有报到呢!得等报到结束,我们才能汇总情况向主管局长汇报,然后再上局长办公会。得等等!”
张主任说的这么清楚,陈观也听的很明白,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只有回家静等通知了。
陈观就问张主任什么时候来问分配情况?
张主任想了一会儿,让陈观到8月初来看看。
陈观感谢张主任、朱科长后,就告辞了。走到门口,张主任喊住了陈观,问他档案带来没。
陈观这才想起档案在行李箱中,就说带回来了,在宾馆放着,他这就去取。
张主任笑吟吟地点点头,陈观赶紧出门去派出所取档案。
走出政府大院的时候,陈观觉得大分办的三个人很热情,态度很好。虽然杨阿姨有点过分热情了,但是陈观觉得杨阿姨也不错,是个热心肠。自己是山里老百姓的儿子,虽说是个大学生,但**蛋精光,没有立足之地,杨阿姨可是人事局的干部,她能想着给自己介绍对象,最起码说明一点,那就是自己是有价值的,不必要因为分回老家而过分郁闷,影响情绪。
好兆头啊!</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