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顺手拿起那枚葡萄多子纹香囊,点头道:“绣工不错。”上头葡萄颗颗紧密,葡萄叶的脉络亦是分明,的确是上佳的绣工。
赫舍里氏端庄含笑道:“儿媳只是想着,爷新纳了侧福晋进门,侧福晋又深得爷喜爱,想必很快就能传出喜讯,所以儿媳特意选了多子意头的来绣做香囊。”
是了,葡萄是多子之意,而萱草是宜男草,也是求子之意。
呵呵哒,说得那么贤惠——只是但凡是个女人,哪里会心甘情愿看着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呢?
这个赫舍里氏假的也是真够可以的!只怕盼子是假,告状是真吧?话里话外,这是要告诉昭嫆郭络罗氏太专宠了!
昭嫆淡淡一呻,叫人将香囊收了起来,便道:“我呀,年纪大了,光宫里的事儿就嫌繁琐得很。所以外头的事儿,我自是懒得管的。”
赫舍里氏脸上端庄的笑容微微一僵,她只得道:“额娘还年轻着呢。”
昭嫆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活泼爱闹。”——你若是爱闹便尽管闹,反正老娘不管。若有本事拴住阿禩那是你的本事,若没本事,老娘也没义务帮你。
赫舍里氏满心沉沉回到了廉郡王府,意思她算是明白了,皇贵妃娘娘是不会插手了……赫舍里氏心下不禁有些遗憾。
直到暮色渐渐降临,赫舍里氏便道:“去前头打听打听,爷还没从衙门回来吗?”
翟嬷嬷轻声道:“福晋,八爷……一早就回来了,但是刚刚去了西小院了。”
赫舍里氏愕然瞪大了眼睛:“今儿可是十五!”——还从未有哪家的爷十五之夜宿在妾室房中呢!
翟嬷嬷忙安慰道:“八爷只是去西小院用晚膳罢了,未必是留宿。福晋若不放心,要不奴才去问一问?”
“不必!”赫舍里氏强装镇定,“今儿是十五,爷若不想落下宠妾灭妻之名,便一定会过来的!”
赫舍里氏这点倒是猜不得不错,阿禩在西小院用了晚膳,便奔正房来了。
见到人终于来了,赫舍里氏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连十五月圆之夜都没了,她这个嫡福晋那里还要半分尊严?好在,爷是重视规矩的人。
赫舍里氏忙殷勤服侍宽衣,但脱下外袍之后,阿禩便摆了摆手:“爷今儿乏了,就这么睡下吧。”
赫舍里氏木然站在床前,良久呆滞,着中衣而眠,这意思是……根本不打算跟她合房了。而身为嫡福晋,赫舍里氏也断断做不出邀宠之事!
赫舍里氏心中一片黯然沉郁,爷……这是要给她脸色瞧吗?
十五之夜,晚膳在西小院用,来了她这儿便合衣睡下!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爷也没有问罪!但就是要冷着她!
赫舍里氏想明白了阿禩的意图,顿时心沉入了谷底,若爷连碰都不碰她,她还怎么怀上孩子?郭络罗氏那么得宠,若是她怀上了孩子,生了爷的长子,她以后在郡王府,还有立足之地吗?!
赫舍里氏一个踉跄,满目萧然。她自以为能拿捏住郭络罗氏,爷却反过来拿捏她!!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之夜,却是如斯境地!
赫舍里氏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