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宽慰她,陆老先生不会责怪她,要她安心休养,目前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而她在陆永旧居差点流产的事,到底是没隐瞒住陆家的人,陆恒在忙陆永的葬礼,先打电话过来,电话里语气不善,只是嘱咐她先好好休息,等陆永下葬后会再去医院看她。
葬礼的傍晚小雨变成了磅礴的大雨,陆半夏没有等来怒不可遏的陆恒,反而迎来了意外之客。
刑天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和西装上都有着水滴,坐在病床前,黑眸复杂而心疼。两个人沉默着,一直到刑天打破了寂静:“我刚从你大伯的葬礼回来。”
“谢谢!”苍白的唇瓣轻抿,没有一丝的血色。
房间再次陷入僵硬的冰冷沉默之中,良久,刑天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请求拿掉这个孩子,你会答应吗?”
眉睫轻颤,陆半夏没有看他,漠然开口:“我以为你比谁都明白,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刑天沉声,剑眉揉着一股心痛与无奈:“可是我不愿意看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赌!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让你赌赢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陆半夏沉默,垂着的眼帘遮住眸底的光,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刑天再次开口,言辞恳切:“我知道自己没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你在乎这个孩子超越在乎我们任何一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乎你的我们?你怀孕,我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为你胆颤心惊,日后若是要失去你,我们又当如何?”
“所以?”陆半夏掠眸看向他,声音蕴着冷意:“为了你们,我就必须要放弃我的孩子?”
“陆半夏!”刑天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恨意,很多时候陆半夏都固执的让人恨的牙痒痒!她可以不要那么坚强,逞强,不要把他们逼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可以?
面对愠怒涌升的刑天,陆半夏倒显得平静很多,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不被祝福,困难重重的道路,她想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不仅要克服身体的虚弱,还要面对身边的人各种劝阻,她并非铁石心肠,这个孩子的存在有着太多不确定的罂粟,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会让她粉身碎骨!
但是,她不怕!
面对跌踵而至的劝阻,各种苦口婆心,她是打定注意不能动摇。
因为孩子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一条崭新生命的过程是温馨而有趣的,哪怕她比别人多了几重危险,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这个温馨而有趣的过程。
“刑天,都说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夫人虽然为阁下生下一女,但后来因为锦夫人的狠毒而失去子宫,此生再也无法孕育,至今是夫人和阁下无法言语的伤痛!如今,上帝给我这样一个完整的机会,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若以我的命换来平安的他她,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以后他的人生还会收获到更多的爱!他她的人生不会因为没有我的陪伴就变得贫乏,他她若只因为没有我的存在就无法走出自己的人生,那也不配做我陆半夏的孩子!”
刑天被她说的无言反驳,沉默许久,轻声低喃:“到底是因为你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你想最后给自己的爱情留点什么?”
陆半夏一怔,她没有想到一贯不善言辞的刑天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
“其实,陆川也好,白子言也罢,他们都不是你的爱情。”刑天低沉的开口,脸色阴沉,声音沉闷,“那段你被他引诱的经历,是你距离自己爱情最近的一次,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是称述,饱含无限的酸楚。
陆半夏神色微微的恍惚,抿唇时连笑都有些缥缈:“这两者并不冲突!”
言至于此,刑天知道自己是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心头又疼又无奈,勾唇牵强的笑笑,“既然如此,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过两天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要有一个月多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至于任务碍于保密工作,他是半个字都不能向陆半夏透露。
“祝你平安归来。”陆半夏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也没有追问是什么样的任务要去这么长时间。
刑天犹豫几番,开口:“临走前,我能抱抱你吗?”
陆半夏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他了。没有答应刑天的请求,也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刑天倾身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沉哑:“陆半夏,请你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
做不了情人,至少还可以像朋友一样相互关心,他渴望她的平安无恙。
“你也是。”陆半夏抿唇,淡淡的开口:“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
这句话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别无它意,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只是……
相拥告别的两个人各怀所思,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人,虚掩着的门缝中看到他们相拥的身影,不早不晚刚好听到她说的那句: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
落在金属上的手指僵硬几秒,最终落寞的松开,垂落身旁,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走出住院部,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步伐顿住,手里提的袋子一股脑的丢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