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收进眸底,漆黑如墨的眸子黯淡下来,端起高脚杯,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墨眸被绝望和痛苦疯狂的吞噬。
饭后一家人坐在壁炉前闲聊,陆子矜是在英国读法律,主动找李越祈聊法律上的问题,有意无意的透露想进入李越祈的律师团队。
姚玉笑着责备陆子矜胡闹,她去会给李越祈添麻烦。
陆恒听闻到觉得可以,让子矜去李越祈的律师团队,有李越祈看着她,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会比较放心。询问下李越祈的意思,他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的合作伙伴。
这件事还有待商量。
陆半夏借口去洗手间,其实是想避开这样的场面。在洗手间呆了几分钟回来,穿越过长廊,路过一扇玻璃窗户,外面还飘舞着白色的雪花,在路灯下很像是精灵。
突然间她很想母亲,也很想白子言。这些人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匿迹,除了想念,她什么也做不到。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第三百三十六章:每一段回忆都有入口5
在转弯处传来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心疼和不甘,一双阴翳的眸光紧盯着她纤细的身影,有一种很强烈,要将她拥入怀中的感觉。
寻音而去,看到陆川硬朗的轮廓线,在白炽灯光下越发的凛冽,薄唇抿的很紧,没有一点的感情。
陆川看着她的孤寂,恨她的绝然,也心疼她的固执。他们也有三年没见了,明明在同一座城市,明明是同一家长大,她却总有办法避开他,不愿与他见面。
自己就那么让她厌恶么?厌恶到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三年不见,不表示他不知道她过的什么生活;她在总统府的坚韧和雷厉风行,她和李越祈聚散离多的生活,她的脸上从没有片刻的真心笑容。
她对自己的残忍,何尝不是在伤害着他!
“我并不想干涉你的婚姻生活,只是不想看到你继续用这样的方式折磨着自己!陆半夏,你宁愿和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男人结婚,折磨自己,也不愿意回头看看,这些年我一直站在你身后,你后退一步就能在我怀中。”
这番话他压抑在心头三年,或是更久;若是她真的幸福着,他还有理由说服自己,可是她并不幸福……
他沉默了三年,难道还要继续沉默到下一个三年?
陆半夏安静的听着他的话,神色眼眸没有半点的反应,平静无澜的声音响起:“陆川,你该找个女人结婚了。”
“陆半夏!”陆川咬牙切齿,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白子言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事实!一个死人是不会回来的,更何况他爱的人不是你!你比谁都清楚,明白!你嫁给李越祈究竟是因为要惩罚自己,还只是在惩罚我!”
“我知道,我也没有在等他!”陆半夏冷清的眸光与他对视,唇瓣微抿,声音是那么清清然然的:“我嫁给李越祈没有再惩罚任何人,我只是想完成母亲最后的遗愿。然后……嫁谁不是嫁呢!”
说到最后一句,薄软的唇瓣竟然有一抹淡笑,凉薄浅显。
陆川心头一揪:“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还是在怨我当初没有告诉你姚玉和陆子矜的事!”
最早知道陆恒外面有人的是陆川,那时他已成年,陆恒将手头上的事逐渐交到到他手上;有一次陆川无意间看到陆恒和姚玉还有陆子矜在一起,他没有告诉陆半夏,更没有告诉陆半夏的母亲。
一直到半夏自己发现,发现他在替陆恒隐瞒,原本一直很依赖他的陆半夏,一夕之间变了,变得不相信任何人,再也不亲近任何人,除了她的母亲!
“在母亲死前我是一直怨怪你。如果当年不是母亲见你可怜,领养你,如今哪里会有风光无限的陆家大少爷!你回报她的是什么,是替他们隐瞒,让我和母亲像两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陆川,你让我不要怪你,我该如何不怪你!人心自私,你听陆恒的话,而我只为母亲想。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在知道姚玉和陆子矜的存在,我没办法告诉母亲,性子那么柔软的母亲即便知道又能做什么。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不敢再贪玩,刻苦读书,努力把自己变的更优秀,让自己成为陆家最优秀的存在,我要替母亲将父亲的目光转移到家中;为讨父亲高兴,常常回家,我放弃自己最喜欢的设计,报读经济学,辅修政治;这些年我没有一次敢违背他的意思,生怕他不高兴,怕他会为那对母女哪天回家就对母亲说离婚……”
陆半夏轻描淡写的将那些年日夜读书,兢兢战战,日夜惶恐的疾苦和孤单道破,那些回忆是她心头的无法触碰的伤口。
在陆恒决定要陆川继承公司,陆半夏就决定从政,她成为陆家第一位从政的女人,尤其是进入了极度严格的总统府;跟在白子言的身边学习,白子言工作上严谨严肃,近乎苛刻;生活上脾气好的不像话。也许白子言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对谁好过,可是陆半夏记得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那么的真诚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