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裴大概是猜测到她想去哪里,也没拦着,只是吩咐南司让人暗中跟着,没事就不要惊扰她。
车子停在秦家的大门口,正直午后,炎炎烈日,一下车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顾明希报了名字,被管家迎接进去,刚奉上茶退下,就听到恭敬的一声:“少爷。”
她回头看到萧寒身穿休闲服拖鞋下楼,消瘦而憔悴,目光在与她对视时,嘴角牵起丝丝笑意。
“阿……萧先生……”本能的想喊一声阿远,意识到场合不对,立刻改口。
萧寒神色清冷,走到她对面坐下,“看到你相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顾明希的神色怔了下。
萧寒没解释。虽然龙裴对外宣布说是顾明希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可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事,就好像那两年宣称顾明希去国外散心一样,不过是借口。
“我很好。”顾明希抿唇,迟疑下还是问出口,“你好吗?”
萧寒没说话,睥睨管家,管家知趣的带着佣人全部退下,整个大厅只剩下顾明希和他两个人。
“不怎么好。”他说,声音顿了下,“母亲坐牢了,父亲离开这个家,妮妮也离开了,只有我还守在这里。”
秦家往日的风光算是彻底没落,门庭萧条,在政坛上还有些权力的都对他们避而不及,秦詹更是不管他们的事。
顾明希听着有些心酸,手指捏着杯子,喃喃低语,“其实,你也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萧寒的身子往后靠,嘴角浮动嘲讽的笑,“我不能丢下母亲不管!”尽管叶青在牢中,可他也要留下来才能想尽办法让叶青在牢里也安然无恙的活着。
顾明希低头轻啜着茶水,今天来其实她是有些话对阿远说。只是看见他守着这样的秦家,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当初若不是自己在法庭上的改口,如今的一切怕就不一样了。
“阿远……”
“兮兮……”
各自沉默一会又不约而同的开口,目光对视,尴尬、无奈,或是欣喜如今还有这样的默契?
“你先说。”顾明希放下杯子。
“兮兮,我只想问你一件事”萧寒没有推让,目光坚定犀利的盯着顾明希,肃杀的声音响起,“他到底是不是秦峥?”
顾明希的脸色不动声色的变了变,手指交叉收紧,“你说的话很奇怪,秦峥当年死在那场大火里,所谓的他又是谁?”
对不起,即便知道你是阿远,也没办法不骗你。
“你知道我指的他是谁!”萧寒的声音沉重了几分,见顾明希神色沉静,笃定不会松口,嘴角忽然扬起嘲讽的笑意,身子往后靠,自问自答,“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父亲频频劝我不要与他为敌,不明白为何父亲在最后要与母亲离婚,不管秦家的死活;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现在……我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因为真正的龙裴早死了,现在的龙裴是秦峥,是秦詹的儿子,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顾明希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多错多,尽管彼此心知肚明,可有些话还是永远放在肚子里腐**较好。
萧寒没有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直直的看着她,自己喜欢的女孩,最后竟然嫁给自己的哥哥,而自己的哥哥亲手送自己进监狱,狠到要逼死他。
“阿远。”沉默许久,顾明希突兀的开口,眸光清澈见底的望向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对不起!”
愧疚是一回事,选择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一切重新来过,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她不能让阿峥有事。
萧寒的后脊骨无声的僵硬着,他知道她的心里那个男人有多重要,超越一切。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他突然开口,话题转的太快,让顾明希怔了下。
“大概是我八岁年末的时候,秦叔叔带我回来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顾明希永远记得那一天,叶青是多么厌恶的眼神,叶妮是多么讨厌她的神色,只有秦远温润如水,伸出温暖的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欢迎她来到秦家。
“不对。”秦远嘴角泛着苦笑,摇头,“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
顾明希怔住,她不记得之前什么时候和秦远见过面。
“大概是你七岁到龙鳞没多久,有一次秦詹带我去龙鳞的外面,透过铁栏我看到你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坐在草地上数花瓣,声音甜糯,明明很认真,不知道为何看了就是想笑。”
大概是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顾明希,眼角忍不住的往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