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又来一封,次日上午,接连两封。从一部分血书变成了全部的血书,从用牲畜的血改为人的血,从用他人的血改用完颜扈的血。写的越来越短,字迹越来越潦草,看得出来,完颜扈被逼急了。
而汾州的斥候,至今没能探明白宋军步卒的底细。
次日午时,完颜扈第五封血书送到。
送信来的信使血污满面,见了完颜银术可就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叫道:“忻州城危!大人,宋军围城日紧,太原再不出兵相救,城就守不住了。”所谓求援,就得危言耸听,同时动之以情。
他不把头当头,狠命地往地上磕,磕出来血迹斑斑,他泣不成声,道:“我军新败,军中士气不稳,宋军死力攻城,日夜不息。城外北城墙破损多处,昨夜更险些被他偷袭烧了城门!娄烦来的援军及周边驰援的金兵,尽数被他的伏兵击溃。
“他百般计谋迭出,自昨夜起,不时偷偷运土出营,我家大人判断,他营中在挖掘地道!大人,宋军人多,四面都可挖,我军设若找不着地道的出口,他设若把地道挖到城墙下,城墙一塌陷,数万军民,就死在了大人之手!”
完颜银术可斥责:“怎的死在本官之手!胡言乱语,退下。”
侍卫们拖拽着那信使出去,那信使拼命挣扎,脑袋还不住往地上磕,不住嚷叫。听着那叫声渐渐远去,完颜银术可心烦意乱,抽出宝剑,随手又收回剑鞘。
完颜银术可本是金兵名将,在起兵反辽和南下攻宋的时候,杀伐果决,用兵如神,本不该有此疑惑。但这几年富贵安逸的生活,让他整体懈怠下来,对军情的判断,也不是那么敏锐了。
他百思不得解惑,便左右幕僚:“尔等怎么看?”
幕僚们没人说话。
这事情太过诡异。要说呼延庚假攻忻州,完颜扈派来的信使不会说假话。要说呼延庚真攻忻州,发现南下宋军的斥候也不会说假话。一个幕僚犹豫,他不太确定地说道:“难道说,宋军打忻州也是真,打太原也是真,他要两路并攻?”
有人摇了摇头,否决他的意见,道:“宋军军马不过数万,没有同时进攻两座城池的能力。忻州那边,听信使说的危急,实情却不一定。咱军中的探马不也有回报?城墙破损是真,不过被投石机打中,掉了几块砖石,无损防御。”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道:“倒是夜烧城门、挖掘地道,烧城门倒也罢了,挖掘地道非一日两日可成。从这一点看,宋军似乎确实有拉开架势,长期围困攻打的打算。
有人同意,道:“那信使不是说,娄烦的援军被他击退了么?他要没拉长庄的打算,不会准备的这般充分。”
他也有疑惑不解的地方,道,“不过,据探子所言,呼延庚只带了数千人到河东,其余都是向马扩借的兵。马扩的都是保甲兵,他就不怕万一久攻不下的话,全盘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