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烧尽的那一刻,傅妧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他手中的弓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箭头仍牢牢地指向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杀人的武器,而不是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书卷。
只需一眼,就可以把整件事都想明白。元灏他……这是要在元洵回国的路上伏击他,应该是要杀死他。
无论南楚皇帝元恪如何偏爱长子,无论元洵在朝堂上有多少支持者和反对者,那些都不过是外物而已。只要太子元洵死了,一切就可以轻松结束了。
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也是最卑鄙的方法——暗杀,而且,还是他亲自来的。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原来,他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因为她不曾见过他手染鲜血的样子,所以就想当然地给他披上了洁白无瑕的外衣。
呼啸的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身后的元洵已经在惊吓中完全丢掉了身为太子的矜持和风度,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一点有意义的事都做不出来。
傅妧咬紧牙关又往前走了一步,大半个身子都因为前倾而悬空,然而,还是离缰绳远了一些。
眼看着前方的路突兀地消失,傅妧心跳如擂鼓,却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缰绳。在这种情况下,跳车的风险也太大了,极有可能摔断脖子。但是继续留在马车里,却更有可能跟着马车一起葬身崖下。
生死关头,傅妧咬紧了牙关,准备跳车。然而她才刚闭上眼睛,马车就陡然一顿,速度陡然降低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只听到了骏马的悲鸣。拉车的马已经收不住势头跌落悬崖,而马车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连着马车和马匹的车辕已经被硬生生斩断。
饶是如此,车厢还是滑到了悬崖边上,颤巍巍地止住了。
因为马车突兀的停止,傅妧也险些被甩出去,幸而她死死地抱住了车窗。
然而,脚下就是万丈深崖,风也像是一瞬间大了许多,带着随时都能将她吹落悬崖的势头。
“快,快拉我上去……”她听到元洵变了腔调的哭喊。
车厢的后壁已经被人打开,元洵死死地扒住车尾,向着外面那不知道是谁的人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