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都猜不透,更不用说朱家老大了。
他端着杯子的手,忍不住抖了几下,里面的茶水差点没溢出来,刚才进门前,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闹的那一出,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肯定是他想要调戏人家夫人后被教训。
更可悲的是,刚才那熊儿子还嚷着要弄死人家,将人家老婆据为己有?这不是上赶着找死,还要拉着他这个老子吗?
当下冷汗直滴,说这话不是在臊他?为难他吗?赶紧起身,“孔二少,你放心吧,等回去我肯定好好管教那臭小子,再出来惹你,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孔铭扬连忙摆手,笑着道:“朱家主想到那里去了,这跟他没关系,你先坐下,慢慢听我说。”
朱家老大听到不是因为儿子的事情,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坐下。
就听孔二少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我家那三个小的,偷溜出去,跟人发生点小争执,然后,那人就领着几十号人,携带着重武器,发狠要轰了我的三个孩子,刚好当时被我赶到。
同为父亲,你可能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愤怒之下,就误伤了他大半的属下,紧接着,这人还不依不饶啊,上来就要跟我拼命,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就揍了他一顿,当然,我这人心善,不杀生,手下留有准头,那人顶多是在医院躺个几天就没事了。
可我后来听说,这人竟然中风变成了废人,想着很可能是急血攻心给气的,而且我还听说是朱家的二爷,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一定的责任,你看,刚好你来了,我就在这里,给你说声抱歉了,实在是不知道是你朱家的二爷,要是知道,怎么着,我也要忍上一忍。”
争抢佛珠,家主的信物,居然被他说成小争执?当然了,关注点不在这里,关注点是孔铭扬说这番的意思,这人向来嚣张跋扈惯了,揍了你,还要你说揍的好的人,会给人道歉?
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啊!
苏青忍不住腹诽!抬头看看朱家老大的反应,不得不说,孔铭扬这招还真是管用。
此时,朱家老大的神情颓废了几分,只得说道:“不怕孔二少笑话,我这二弟啊,心怀叵测,手段毒辣,为了争抢朱家的家主之位,不惜要了我的命,更是将家族的产业搞得乌烟瘴气,他这样也是他应得,你没伤害他的『性』命,已经是仁慈了,三个孩子那么聪明可爱,搁在谁身上也会如此。”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情绪复杂莫名,同时他也相信,朱二的病肯定是他们所为,那可是杀子之仇,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再说,这人的气度明显不是好说话的人。
当然了,他也是久经历练之人,明白这番话实则是震慑。
“听您这么一说,那我心里的愧疚就少一些。”孔铭扬装作松了一口气,语气透着轻松,随意道:“如此说来,我无意间的行为,倒是助了朱家主一臂之力了。”
得,二爷又挖了一个坑。
朱家老大,心里泛苦,但也只能往里跳,“那可不嘛,要不是孔二少出手,可能现在朱家已经『乱』成一团,我和小儿的安危也堪忧啊,是我该谢谢二少才是。”
“谈不上感谢,举手之老,举手之劳。”孔铭扬笑着周旋。
看着那人满脸谦虚好好先生的样子,苏青肝疼的直颤,差点没把吃进去的饭给吐出来,脸皮厚的程度,不得不让她膜拜。
朱家老大,这次的来意,是要回佛珠,可这一系列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连提佛珠的机会,都没有。
这可不行。
佛珠,在他们朱家传承了好几代人了,虽然没发现有具体的妙用,但据说能给家族带来兴旺,庇佑子孙,无论这孔二少提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想办法将佛珠换回去。
正张口想说佛珠的事情,却又被那人抢先了一步,生生将到嘴的话,又给重新咽了回去。
突然就听到那人冷不丁地转移话题,“我们这次度假,来这个地方算是来对了,这对方可真是块福地。”
这话说的,让朱家老大不知如何接,看着他等着下文。
至于旁边的苏青心里大概知道这人要步入正题了。
“我的小女儿,朱家主刚才也见过了,自小生下来就体弱,想尽了办法都不管用,咱们孔家,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一家人心疼的不行,我那爷爷说了,要是有办法,让重孙女的身体变好些,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得到。”
说到这儿,二爷停顿了下来,看着对面之人。
朱家主不知所以然,只得顺着话题说道:“朱某虽然长期定居在这里,不过也会时不时地回国看看,孔家的盛名可是如雷贯耳,有什么东西还得不到的?若是别人有的,肯定捧着送上门,还谈什么代价。”
孔二爷看了朱家老大一眼,突然笑了笑,刚好朱家老大低头喝茶,错过了孔铭扬那狐狸般得逞的笑意。
“朱家主说的太夸张了,不过,这一切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就前几天,三只小的偷溜出去,竟然得到了一个珠子,也不知道这珠子什么来历,到了我女儿身上,体弱的病竟然有所好转。
你说这地界是不是块福地,我们孔家想了多少办法,都做不到,竟然这枚不知来历的珠子做到了,我给我爷爷打电话一说,老爷子那叫一个高兴,还嘱咐我,要是弄丢了珠子,就让我不要回去了,你说哪有这样的爷爷,这明显的过河拆桥吗?也没不想想,没有我,他那来的重孙女。”
孔铭扬在这儿似真似假地抱怨,朱家老大那边却是天翻地覆,仿若坠入冰窖。
深深地大坑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不,其实,这坑由不得他,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人家压根就没给他选择的机会。
朱家老大全身仿若散了架,浑身透着死灰,怔楞在哪里。
佛珠,对他朱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堪称无价之宝,这只是从它的传承意思上来论,搁在外人身上,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像孔家这样的人家,不一定会看在眼里。
来时,他想的好好的,拿出一定的诚意赎回来就是了,可出乎预料的是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再吐出来,从刚才的口气,即便是铲除他朱家,也不会放弃佛珠的。
你说,这有可能是在恐吓?
不,孔家的人,可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看看眼前这位就知道所言不假。
朱家的延续和佛珠,孰轻孰重,这还用他纠结吗?
人都没有了,拥有佛珠又有何用?
朱家老大怔楞了半天,心里前所未有的憔悴,疲惫,来了一趟孔氏庄园,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眼神一团死气,抬头看看对面正体贴地给妻子续水的年轻人,顿时感概不已。
好深的心计!他这个久经阅历几十年的人,心脏竟然被他折磨蹂躏的碎了几半。
敲山震虎,暗中恐吓,竟然让他的口都没张,就不得不放弃传承了这么多年的佛珠。
朱家老大,暗暗苦笑不已,放弃不是因为他懦弱,朱二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也可以强硬态度,势必夺回,可结果只能是全家覆灭,那他可真的就成为朱家的罪人了。
苏青有些于心不忍,所谓狗急了还跳墙呢,做人要给人留一线,见朱家老大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开口说道:“朱家主刚经历家族内『乱』,若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帮的,绝不会推辞。”
朱家主听出她话中的诚意,被打击凄惨的心里升起了那么一点暖意。
临走前,苏青递过去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劳烦朱家主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朱家老大客气推辞一番,见她坚持,也就收了下来。
将人送走,孔铭扬搂着媳『妇』的腰,不满抱怨,“你就是太心软,冲着他儿子,我毁了他朱家,都不解气,别说一枚佛珠了,你干嘛要送他东西。”
“这哪是心软,佛珠本来就是人家的传承之物,纪念意义大于本身价值,若这样强抢回来,心总会不安,再说,他儿子做的事情,惩罚他本人就是了,你也不能牵涉到整个朱家啊。”
孔铭扬哼哼唧唧不满,不过,送点东西给那朱家老大,若能让媳『妇』安心,他也就不计较了。
朱家老大在屋内被孔铭扬的各种心计,整的是身心疲惫,有气无力,心灰意冷,而外面的朱子辰也好不到哪去。
朱家老大路径游泳池,看到儿子被整的凄惨样,深深地觉得,这孔氏庄园压根就不应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