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嗽了一声,心里犯了难,这特么的要是开了口,非得穿帮了不可,而正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陆恒川忽然拉住了那个降洞女,往房檐上就指了指。
那个降洞女还纳闷他指什么,顺着他手指头一看,正看见个大猞猁在房梁上乱蹦,一下高兴了起来:“这皮子冬天做袍最好的莫,我去打下来!”
说着,领着那几个降洞女蹦蹦跳跳的就去逮猞猁。
我按住了胸口,低声说道:’卧槽,哪儿来个救命的猞猁?’
陆恒川则平板板的答道:“救命的是我。”
“好好好,是你是你。”
我也不傻,趁这个功夫,领着陆恒川钻进了来朝拜的人群里面,就混了出去。
眼瞅着就到了峒子口了,果然,除了进来的路有降洞女看守检查,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障子,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跟个五毒博物馆似得,看的人头皮发麻。
陆恒川戳了我一下,理直气壮的说道:“去弄死它们。”
“别放屁了,我要是弄死了蛊虫,主人立马就到,跟特么拉警铃差不多,你特么脑子长屁股上了!”我骂了他一顿,心里寻思着,这玩意儿我是能过去,可陆恒川这个拖后腿的碰上了,那可就倒霉了。
想到这里,我只好蹲在了他面前:“上来。”
陆恒川鸡贼,一下就明白我是要背他出去,生怕我改主意似得,一下就跳到我后背上来了,还把长腿给盘起来了。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一口老血给顶出来,这王八蛋看着挺文弱,但是个子高,一米八能出头,光骨头也有不少分量,我是手头劲儿大,可还没骡子似得运送过东西,这一下真挺费劲。
跟个举重选手一样勉强站起来,我几乎能听到膝盖的悲鸣,只得立马运气上来撑住了,预备从障子上给跳过去,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发现了我们,大声问道:’你们俩干啥子呢?谁受伤了要背着?’
卧槽,好死不死,又碰上人了!
一转头,看见个岁数大一点的降洞女,过来很关切的指着我背上的陆恒川问:“这个孩子怎么了?”
陆恒川反应快,立刻咔咔的咳嗽了起来,好像嗓子里面一口老痰,我一寻思,也咳嗽了起来,装出一副嗓子哑了的声音:“药蛊用完了,外头的大夫灵的哩,我们俩去瞧瞧病。”
那降洞女还挺同情的:“那走正门咯,绕这里做么子,走走走……”
说着要把我们给从正门带出去。
你娘,走正门的时候,是要被掀开布巾检查的,全峒子里的降洞女全认识我,掀开可就要了亲命了,可偏偏这个降洞女关心过度,抓紧了就是不松手,我心里叫苦不迭,但是我脑子毕竟快,转瞬就有了主意,也就任由这个降洞女带着上了正门口。
陆恒川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意思是让我赶紧溜,明里暗里掐了我的腰好几下,可能都得紫了,气的我心里暗骂了半天操你妹。
但再一想他妹是陆茴,又没敢继续骂下去。
等到了正门口,那几个守门的降洞女正要掀开我和陆恒川的布巾检查的时候,我猛地就把带我们来的那个降洞女推到了前面:“火!火!”
蛊虫怕火,所以蛊民都是禁火的,可陆恒川跟我一样,是随身带打火机的,我早从他身上摸了下来,一下就燎在了那个岁数大的降洞女布巾上。
她们带了一身蛊,当然怕火,一下就给慌了,手忙脚乱要扑火,我趁着这个功夫,把陆恒川一下过肩甩到了前面,自顾自撒腿就跑。
陆恒川身手也敏捷,并没有跟我预想的一样摔个马趴,而是十分潇洒的就地打了个滚,就追上了我的脚步死命的跑:“你他妈的是不是傻逼,好好把我放下你会死还是怎么着?”
“差不离,老子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做鬼你也趴不着我们家窗户!”
听着风声从我耳朵旁边滑过,守门的几个降洞女一边扑火,一边莫名其妙的瞅着我,这才醒悟了过来:“不对啊,她们不是病了吗,咋还能跑这么快?”
“你瞅那个的腿毛!不能是女人!”
“难道是蛊神大人走了?”
“追!快追!”
“等会等会,先把火给扑灭了!”
很快,她们的声音已经被我和陆恒川甩在了脑后,眼瞅着这里都是石头野草和陡峭的台阶,路况简直要了亲命了,随时能滑到了万丈深渊下面去,刺激的不行。
我早就把那双不合脚的女式凉鞋给甩开了,陆恒川可能比较爱惜自己的蹄子,还勉勉强强跟个缠了三寸金莲的女人一样,跑的姿势贼可笑。
我刚想嘲笑他,忽然反应了过来:’我怎么觉得,咱们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不是咱们,是你,”陆恒川挑起眉头望着我:’你才想起来?阿琐说过……’
你娘,确实!阿琐之前说过,逃命出峒子的时候,要在香樟树底下走,不能靠近小曲叶柳!
想到了这一层,我赶紧四下里找香樟木,可是找了半天,连个香樟木叶子都没找到。
“这是什么方向,你有概念吗?”陆恒川瞅着我,薄唇一勾是个冷笑:“我觉得你就是野猪转世,只知道一头乱撞,谁也拦不住。”
“滚蛋。”我瞪了他一眼:“你也没试着拦过,装什么马后炮。”
说着我就开始四下里摸索起来,想看看到底哪里有香樟树,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另一头就传来了降洞女们的声音:“蛊神就在这附近,小东西找到了,大家快一点!”
“说起来,蛊神为么子一定要走?”
“一定是蛊神爱人勾搭的,那小白脸长得那么好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下子找到了他们,一定要给那个爱人下一个毒蛊,让他离不得峒子,看他还怎么拐带蛊神!”
看来抓住了我们,陆恒川要倒大霉了。
你娘,你们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对了,我听大先生提起过,这降洞女找人也能通过蛊虫找,蛊虫是会飞的,找我们当然一找一个准了!
陆恒川瞪了我一眼:“早晚被你给害死。”
“这话我五百年前先跟你说过了!”
降洞女们本来就是地头蛇,又有蛊虫引着,在这么凶险的小路上,也是如履平地,眼瞅着我们很被动,我只得继续往里面找香樟木,但正在这个时候,我回头一看陆恒川,一下就傻眼了:’你扶着的,这是什么树?’
陆恒川转头一看,就看出来了,脸色顿时也绿了:“是小曲叶柳……”
走香樟木下,是生路,千万不能靠近小曲叶柳,下面是死路……
我刚想起这句话来,随着“刺溜”一声,陆恒川那高挑的身材忽然就在我眼前给矮了下去,像是被地给吞下去了。
我大吃一惊,难道下面有个坑,他掉下去了?
但是我还没反应过来,陆恒川的一只手就跟索命鬼一样,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脚腕,我一句你娘还没骂出来,就被陆恒川的手给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