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自己出来打圆场的时候,总不能让唐介下不了台吧,一旦他受不住这种挑衅动手拿人,不出半日,四城京东便会谣言四起。
苏锦适才实际上已经将谣言散布了出去,什么应天府衙门无凭据随便捉拿应天府学子,什么苏学子据理力争反被再次无故拿问,什么苏学子拜祭太祖爷、唐府尹蛮横撤香案,对太祖爷不敬等等,到那时礼部和御史台不插手才怪。
出于种种考虑,赵宗旦决定出来解和:“唐大人,何不将证据展示给苏学子一,也好让天下人知道王安石等人是罪有应得,同时也好震慑天下胡言乱语之人,诋毁朝纲藐视圣上当受重罚。”
“王爷,这……”唐介心有不甘,今日被这小子给欺负了,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倒不是证据不能被人,问题是你说难道就能么?
唐介今日也是进退失据,换句话说脑子被气的有些糊涂了,当着众人的面,跟一名草民在此吵吵嚷嚷,简直是大大的失分。
咆哮怒吼不能代表威严大,二人争吵,嗓门高不代表道理足,反倒给人一种色厉内荏的无能的感觉。
王爷开口了,府尹大人再大的脾气也要收敛住,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望肚子里咽了,唐介不情不愿的命师爷将王安石等人的犯上文章给取来,师爷不辞辛苦的将十几处朱笔圈划之处一一高声诵读。
“王犯之文言道:‘今上果能行仁治之言,又何至于百姓之冻馁流离,又何至于有烟尘盗贼之警,又何患有不顺乎道而归乎化之行哉!’”
师爷刚念完,苏锦便问道:“这几句有什么问题么?”
“这是在诋毁今上无所作为,并将现今这太平盛世说成满目疮痍盗匪横行的乱世之相,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其心可诛!”唐介义正词严。
苏锦转向滕王道:“然则王爷也是这么认为么?”
滕王自然是要和唐介保持一致,点头道:“正是如此。”
苏锦示意师爷继续读,师爷摇头晃脑继续念道:“魏犯所言:‘……然今日大宋三冗之策提及甚久,上至圣上下到百官文武,无人提良策以解,任由钱粮糜烂,吏治渐朽,长此以往,大宋积贫积弱指日可待……’”
苏锦再次打断道:“大人说说,错在哪儿?”
唐介傲然道:“诋毁朝纲,讽刺朝臣无能,诅咒我大宋积贫积弱,其用心之恶毒昭然若揭,岂能容他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苏锦再次问滕王道:“王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滕王有些奇怪苏锦为何非要问自己是否首肯,这其中必有原因,但虽明知有疑,也只能点头称是,否则自己若说不是这么认为的,岂不是当场推翻唐介的定罪依据,转而在为罪犯开脱么?
如此数次,师爷每念一处,苏锦都要唐介解释缘由,再求的王爷的首肯,滕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此人这般做作一定不是没有用意,广场上数千双眼睛注视之下,此人似乎渐渐将自己往一个圈套里拉,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圈套。
未知带来的不安远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觉得恐惧,滕王赵宗旦明白苏锦定是在想办法为那四人开脱罪名,虽不至于对自己的安危有什么妨害,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着实的让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