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北楼无情的脸孔,好似一把利刃用力插进余辛夷的心口,搅动得血肉模糊,错误?既然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为何不在她嫁予他之前说?为何不在她替他出生入死时说?为何不在她替他挡下一切骂名,背负所有祸端的时候说?却在她毫无利用价值之时,将她绝情的打成一个错误!
她恨!好恨!当初是谁向她指天发誓,只要我景北楼在这世上一日,便不再允你被伤害分毫?
原来这些山盟海誓到头来不过是弥天的大笑话!奈何她今日才懂,他自始至终要的,不过是具傀儡!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余辛夷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连禽兽都不如的男人,脸上只剩下冷笑,以及不知不觉见眼眶里缓缓浮起的热辣:“那我的孩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把我的昭儿还给我!”
景北楼冷然一笑,表情冷漠得几乎能将人心冻死,接过嬷嬷手中的黑漆漆的药碗,步步紧逼到余辛夷面前:“不急,等你喝下这碗阿芙蓉,朕就把它带来见你。”
此时,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有的只是骇人的杀意,“乖,这阿芙蓉是朕顾念你刚生产完,特意赏给你的,你可不要……”景北楼英俊的脸孔陡然变得阴鸷而狰狞,一个大步猛地掐住余辛夷的下巴,强行将那药汁灌进余辛夷的嘴里,“不识抬举!”
余辛夷脸色煞白,白得简直像半个鬼,发出凄厉的尖叫:“景北楼,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个畜生,唔……畜……生!”
看着余辛夷痛苦挣扎却于事无补的模样,余惜月再也忍不住露出得意而恶毒的佞笑:“哈哈,姐姐,你从没想过你会有今天吧!余家嫡长女有怎么样!容貌冠绝又怎么样!看看,你现在简直狼狈得像一条狗!你知道吗?我好恨你,早就恨不得你去死!”
“凭什么你母亲明明是卑贱庶女,却能嫁进余府当正室,而我娘才是嫡女,却只能在你母亲死后当继室?比容貌,拼手段,比宠爱,你哪一样比得过我?凭什么只要你存在一天,我就得低你一等?我不甘心!不甘心!我才应该是府里名正言顺的高贵嫡长女!不过还好,陛下最后选择的不是你,而是我!哈哈,余辛夷你听好了,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只配做一条趴在我脚边的狗!”
随着噬心毒滚入喉咙,余辛夷浑身战栗的躺在地上,缓缓闭上的眼角,两滴泪珠缓缓从滚落,一颗心彻底化为死灰!
“对了,你不是想见你的孩子么?妹妹我可是特意为你带了份大礼呢,看完后,可要记得好好谢谢我。”余惜月缓缓俯下金贵的腰肢,挑了挑眉欣赏着余辛夷此刻的惨状,如同御花园里开得最灿烂的花朵,巧笑倩兮。
随着两声击掌,两名宫女恭敬的奉上一件被黄布盖着的东西,余惜月嘴角的弧度越挑越高,眼睛里充满了妖异,“法师说,这件东西可是花了很久时间才精心制得的,将这里面的妖孽彻底封住,永世不得超生,姐姐你可得好好儿的欣、赏、才、是……”
余辛夷心里咯噔一下,嘴唇煞白欲紫,双手颤抖的掀开面前的黄布,在看见黄布之下佛龛内盛放的东西是,眼前一黑,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只见那象征着慈悲普渡的佛龛中,竟盛放着一具小小的,浑身发紫的身躯,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具小小的身体上,竟插满了千万根不得超生的银针!
昭儿!这是她的刚诞下还不满一个月的昭儿!
余辛夷的心彻底撕裂,三魂七魄彻底冲破躯壳,剩下的唯有恨,无穷无尽的恨:“景北楼你不得好死!就算你要杀了我,也不该伤害我们的孩子,他是你的亲骨肉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禽兽都不如,景北楼,你不得好死!”
景北楼一个巴掌用力扇在余辛夷脸上,冰冷似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恨,而是满满的无情:“除了他,朕还有别的子嗣。你的孩子是天降妖异祸害朕的天下,朕,不稀罕!来人,现在就送废后上路!”
几名脸色苍白的侍卫,手中抓着剐刑的刀,那些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狰狞的兴奋,缓缓靠近:“皇后娘娘,请吧。”
只见那冰冷嗜血的刀光中,余惜月笑得:“看在你人之将死,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知道祖母是怎么死的么?当然是我下的手,对了,还得多亏你的帮助呢。我的好姐姐,你可还记得你每日清晨去祖母房里请安,都殷勤奉给祖母的那杯茶?”
余辛夷猛然撑大的双眼,带血的嘴角再次呕出一大口鲜血。
抱着怀中小小的尸体,余辛夷双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就好像冤魂索命般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仰天疯狂大笑,笑得满脸是泪:“今生我余辛夷有眼无珠!哈哈哈……余惜月我等着,等着你步我后尘!”
她猛地抬起头,手指用力刺向自己的眼睛,两道血水用力喷在景北楼跟余惜月脸上!“苍天在上,鬼神在下!我余辛夷指天发誓,景、北、楼,若有来世,我今日所受一切,定要你们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是夜,一道冤魂带着滔天怨气飞入苍穹,刹那间电闪雷鸣、倾覆天地!
乾元十六年三月十五,京城百里外一处庄子里。
大夫人带着叹惋的口气,望着半旧的青纱帐里毫无声息的少女,一双保养得宜的手在她美丽的脸上轻柔的抚摸着:“辛夷啊,论理你也当唤我一声娘,我原以为你是乖巧懂事的丫头,若你一直本分着,我将来也会给你安排户不错的人家将你嫁了。怪只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