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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做了回英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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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做了回英雄2

跑了一会儿,一条缓缓流动的溪水吸引了浩然的视线。不由慢下来,看看余晨和易晓姝在前面胡闹,不时跟勤劳的牧民们打个招呼。

溪水清清,宛如在碧草中横亘的一条玉带,划出了美妙的音符。浩然任由马儿缓步而行,感觉着静谧之美。这一瞬间,心里一片空灵。

内陆地区,最珍贵的就是水了,也许正是这条小河,造就这片美丽的大草原。牧民们都自觉地约束着自己的牲畜,不许它们踏进。

经过一顶帐篷,一位瘦小的老人吸引了浩然的视线。只见穿着当地服装的他靠在一块雪白的皮垫子上,手里翻着一本羊皮书,悠闲的吸收着阳光,懒散中透着舒适。

沿路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等,无论性别,年龄大小,甚至有少妇就在帐篷前面袒露前胸,肆无忌惮地哺乳孩子,但手里也在忙忙碌碌,真少有他这样闲适。

老人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却又让人感到似乎就是这草原的主人一般,不可或缺。浩然不由驻足下马,按学到的当地礼节举手向老人致意。

想不到他却把书放到一旁,挥手冲他说了一声:“嗨!”

他仍坐着未动,标准的内地流行语言,这样的言谈举止出自他身上,却让人觉得和谐无比,浑然忘了这样做似乎有失礼貌。

是个有趣的老人。

难得碰到个懂普通话的,浩然正想过去好好聊聊,远处却传来了余晨惊呼的声音。

放眼望去,不知道什么原因易晓姝从马上跌了下来,失了约束的马儿却狂奔乱跑。老人也紧张地立起身子观看,浩然冲他歉意的一笑,赶紧纵上马身赶了过去,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惊叫声更响,余晨呆在了马上,易晓姝跟在马后面紧紧追赶,但徒步要想跟上惊马谈何容易。

用力夹着马肚,浩然距离惊马越来越近。马儿原地转了几圈,突然向一顶帐篷冲去。

有一人看样子是孩子的母亲,正提着一桶水从远处走来,看到此时情形,口里大叫,丢下手里的水桶就往回跑。

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儿,在帐篷前七歪八扭地走着。看到有马儿跑来,不知凶险,居然甜笑着迎了上去。

眼看马儿快到了近前,几个声音一齐惊叫出来。

“不——”发自浩然嘴里的声音与易晓姝、余晨几乎同步。胯下的马儿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意,发疯似的向同伴跑去。

在距离几丈远的地方,浩然来不及考虑,飞身就向小儿奔去。

他狼狈地抱着小家伙几个懒驴打滚,难看至极地滚了开去。惊马已经冲上去,把帐篷撞歪了。

好险!浩然心有余悸,低头看看怀里的小东西,居然咧开嘴冲他笑呢。

附近的牧民赶过来拦下惊马,孩子的母亲惊魂未定,走过来把孩子从他手里抢了过去。

她嘴里嘟囔着,上上下下仔细摸着无邪的宝宝,就如盯着绝世珍宝,连看浩然一眼都没顾上。

余晨和易晓姝这时也到了他身边,一边一个挽着他的胳膊,也伸头看那孩子。余晨的嘴唇青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目睹事情经过的几位牧民都赶了过来,女人们过去看孩子,男人们则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话。其中一个用勉强能听得懂的话对浩然连说“谢谢”。

“真是多亏你了。”易晓姝也小声说道,嘴巴还有些轻微的哆嗦。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余晨也冷静下来,“浩然,刚才你那一跳真远。”

易晓姝也不吝啬夸奖的语言:“就是,如果参加奥运会,一定能打破世界纪录。”

那一个纵身真是狼狈极了,居然得到她们如此夸奖。浩然回头看看刚才马儿停留的位置,真的距离很远。想不到没了异能,他也能如此发挥,看来人急了,能量还真是不可估量。如果平时,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出乎意料的表现,与人的潜力有关,他的行为还真是反常,如果再来一次,可能没有这个水平。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他也不愿在此处多做逗留,拉拉她们的手:“咱们回去吧,赶紧把马还了,人家该等急了。

经过刚才的帐篷,雪白的毡垫还在,老人的影子却已经不见,断定他不是寻常牧人,他深悔失去了一个交流的好机会。

王老师和马主人已经在翘首遥望,等着他们回来。

主人很热情,王老师示意他要留他们吃饭,浩然他们几番推辞未果,只好答应下来。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进到帐篷里面,见识牧民家里的布局情况。

热热的奶茶端上来,放到嘴里一品,也第一次发现味道还是不错的。看来什么东西都要讲一个气氛的。

女主人在帐外准备晚餐,男主人陪着他们说话,王老师做了翻译。

附近几座帐篷的男子也渐渐回来,听说这家来了客人,都纷纷过来招呼。他们互相间的谈话他听不明白,又不好向王老师打听,只好悄悄问易晓姝,她也只是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了。

他们说了半天,都把目光向他们看过来,说着当地土语。

这次王老师做了解说,说大家都夸奖浩然是英雄呢。都说草原上交通不便,想不到一点事情这么快便传了开来。几个人不停的说着,王老师一张嘴已经转达不过来,听得他们三人如在云里雾里。

大盆的牛羊肉端上,隔壁的男子提来了一大坛酒,毡上已经摆得满满。肉的香气扑鼻,浩然才真觉得饿了,正想开怀痛吃,突然听得外面马蹄声急促。

主人还没站起,几个男子揭帘闯了进来。

听过了几人的交谈,王老师指着其中一个男子:“兄弟,这是你救的那孩子的父亲巴顿大哥,特地来感谢你的。”

巴顿紧紧握着浩然的手,一串听不懂的话冒了出来,只可惜浩然听不懂他的话。草原人真的性情淳朴,事情因浩然的同伴易晓姝而起,人家没有一点责怪,反倒这么远跑来感谢,真是始料不及。

几个人转头又跑出帐篷去,一会儿功夫,各种各样吃喝东西都提了进来。半个帐篷都被摆满了。

因为他们这屋的客人,主人很骄傲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显得高亢了许多。

大家都对浩然很热情,女客人人家是不劝的,但浩然的酒量不行。可听说在这儿如果拒绝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更会让人看不起,也不好推辞,酒到碗干,几个回合下去,也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已经头晕脑胀起来。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在竖起拇指夸浩然好酒量,他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似乎余晨和易晓姝在替他挡着,不过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整个过程大概没用多少时间,他就被扶了出去。

躺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感觉头痛的厉害,胸腹间却有股很强的气息在流动,浩然心里暗喜,难道他的异能要回来了?赶紧集中精力去运行,到了腹下还是沉积住了,只好无奈的放弃。感到清醒了一些,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在悄声说话。

“水——”浩然张着干裂的嘴唇说了一声。一只手过来扶起他的身子,一个容器也放到了嘴边。

一大碗水喝下去,浩然好受了许多,这才注意到余晨和易晓姝都在身边紧张的盯着他。

没有完全想清,但他还知道向女孩子们道歉:“对不起,喝的太多了。”

余晨转身拿了个东西,温柔地替他擦了擦嘴。易晓姝在这个时候却也不愿意放过他:“不行就少喝嘛,谁让你这个时候还逞英雄。”

浩然没有精力跟她斗嘴,向余晨问道:“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你还真喝多了!”易晓姝故态复萌,全然忘了他曾经帮过她一个大忙,提出严正抗议。

“晓姝——”余晨怪了易晓姝一句,却不对他恶语相向,“在人家的帐篷里呢,再躺一会儿吧,刚才你的样子好吓人呀,拖都拖不动。”

草原的习俗有意思,把浩然跟两位女客安排在了一间。听说当地的风俗,有时为表现对客人的尊重,还有机会跟女主人睡到同一顶帐篷下。

大家都没有多余的住处,这样安排应该是对他们很照顾了。浩然心想,可惜跟易晓姝这个恶女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浩然醒了来,二女反倒都不好意思躺着了,都披衣坐着说话,看来她们是准备这样耗到天亮了。浩然还难受的紧,依旧躺下,听她们说话。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忽听外面又喊叫声起,浩然吃一惊,掀起了一边小窗子上的盖布,却看到了一片红红的火光。

他赶紧坐起穿上衣服:“走,咱们快去看看!”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到来,真不知道给这片宁静的土地都带来了些什么“好多这儿的习俗咱们又不了解,还是别添乱了吧!再说你现在还没清醒呢!”余晨低声劝道。却听见隐隐似有哭声,明知道她的劝阻是片好心,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浩然还是躺不住了:“不行,去看看。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咱们能帮上忙呢。”

说完,浩然翻身爬起,连衣服也来不及整好就撒腿向起火的方向跑去,余晨和易晓姝没办法,听外面叫声越来越响,也匆匆忙忙的跟在了后面。

红红的一片,黑夜里十分好辨认方位,就在远处的一顶帐篷。这儿牧民一般几家住在一片区域,但互相往往都间隔着一定距离。

快到近前,就发现确实是一片火光,真的发生火灾了?

他们还是来晚了,附近的几户人家早提着水桶赶过来,火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余烬中伴着响亮的哭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能找到询问的对象只有王老师,一边帮忙扑打,一边向他打听。

牧民们到了水草丰美的季节,就会赶着自家的牲畜出来放牧,大家都会约定俗成,有自己的地盘。

现在他们富足了,一般在远方的某处都会有像其他民族一样,有固定的居所。所以帐篷里不会有太多的财物,在干燥多风的草原上,发生火灾也不是特别少见。以浩然的理解,就算损失了点什么,也不至于会如此痛哭出声。

细听之下才明白,这家的男主人也被邀请参加了“欢迎会”,浩然因为醉的太快,跟余晨和易晓姝提前退了场,几位豪爽的男士们仍在继续着豪饮。女主人看四岁的孩子们已经睡着,也跑到附近与人聊天。

不巧今晚风格外大,门前的灶火点着了飘起的帐篷门帘,结果火借风势,才引发了这场火灾。

等粗心的女主人发现的时候,整个帐篷已经烧成了红红的一片。呼救声引来了附近的乡亲,尤其是正斗酒斗到兴致高昂的男人们,热心的人们很快就控制了火势。

浩然还以为自己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听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时间并不长。唉,这次醉得快,想不到醒得也快。可就会儿功夫,也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男主人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半片烧坏的毯子包着孩子,上身裸露在外面,妈妈用手捧着孩子的脑袋,早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那孩子也就刚刚会走路吧,大概有个一、二岁的样子,身上被一同抱出的毛毯仍在冒着轻烟。

母亲像疯了一样,把孩子接过来,止不住泪如雨下。

有乡亲拿着一条新毯子,女性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妈妈把孩子放在地上,就在这要重新裹起来的时候,浩然却见他身上眼看着起了许多大泡。

他大声叫了出来:“住手,别包太紧了。”

他自己住过几次院,还陪吴娴住了好几天,她本身就是学医的,再兼也不乏刘紫这样的医生,还有曹伯这个老中医也曾指点过一二,尽管没有谁是搞烧伤专业的,但比起来这些人来,浩然的见识该算不少。

叫声引得所有人都向他看来,王老师把意思传达给大家知道。浩然只好匆匆做了解释,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明白。

看孩子伤得厉害,烧伤之后,最怕的就是脱水休克,因此保暖很有必要。但千万不能太紧身,如果磨破了刚起的水泡,那就会引起更为严重的后果。

孩子哭得几次没了声音,这种疼痛连成人都无法忍受,何况是个小孩。一位大婶拿来一条沾满了凉水的毛巾,准备擦擦那红肿的脸蛋。

轻度烫伤如果浸到凉水里效果确实不错,但像这么大的面积和深度自然不行的,浩然又一次叫了出来。

如果一个不慎弄破,那么感染带来的危害将更严重。侥幸留住了性命,最大的后遗症是,瘢痕会成为另一个梦魇。所以尽量保持表皮的完整,等待专业人士来救治,才是最佳方案。

也许大家觉得他从大城市来,又有些知识分子的样儿,或者更因为他曾经奋不顾身地救了一个孩子,尽管将信将疑,对他的说法虽难以接受,还是依他的说法处理。

看着愣愣的大伙,浩然毕竟不是真正的医生,他也呆住了,下面该怎么办?说的好听,但从这儿到最近的专业医院,距离也不知有多远,等他们赶来了,孩子的生命还有机会吗?

余晨和易晓姝站在身后,也把怀疑的目光投过来。一路走来的合作伙伴,她们自然想尽力说服自己相信他,可是理由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等着,看这条鲜活小生命的悄悄逝去吗?浩然想,自古相传,大家都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努力了才会甘心。

如果不幸真的出现,这些爽直的牧民们会不会迁怒到他身上?从余晨的眼神,他就发现了那种真切的担忧。

他凑过去站在孩子边上,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最好的应急方案是什么。

这一刻真的觉得无奈,还不等他想出什么,突然一个惊喜的声音叫起来:

“太好了,巴郎大叔来了。快抱过去让他看看。”

孩子妈妈闻言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飞快地抱起孩子向一处跑去,在一个地方抱着孩子跪了下来。那速度只能用神速来形容,浩然又一次想到了潜能这个词,如果在平时,少有人能达到这上速度。

王老师迅速把话解释给了他们三个。“巴郎大叔”四个字就如同有神奇的魔力,在场的人都露出了喜色。

浩然的眼睛跟着神速如同凌波乘风般的母亲看到了来人,原来是他。

巴郎大叔坐在一架轮椅上,推着椅子的,是一个美妇。

妇人附到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看来是他的家人。她的神色恬淡安静,容貌跟在这儿见过的女子一点不相像,倒像是个生活在身边的人。

巴郎大叔放在踏板上的一条裤管空荡荡的,原来是身有残疾。浩然今天下午见过巴郎大叔,还打过招呼,难怪当时巴郎大叔只大喇喇地坐着冲他“嗨”了一声。

简单地看了看,巴郎大叔示意大家进到一顶大帐篷里去,自己还是由妇人推着跟进。

进到屋里,浩然发现妇人的身后背着一个大兜子。巴郎大叔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一边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一些应急的物品,一边询问事情经过。

还不等做孩子妈妈的开口,嘴快的人迅速讲解。王老师顾不上做翻译,可怜他们几个如听天书般,大眼瞪小眼,说的什么都听不明白。

巴郎大叔听完了,又低声跟身后的妇人吩咐什么,这时更多张嘴开始询问起来,每个人都关心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巴郎大叔答了几句,目光转到浩然身上,略示赞许,想来是有人把他刚才的“奇怪”话语转达给了他知道。

巴顿大哥端了个墩子放在他们三个身后,示意他坐下,神色中颇显敬服,看来巴郎大叔是表扬他了。

妇人从背后的兜子里掏出了几把干草,又掏出了一堆器皿摆在一面的小几上。

感到这些家伙熟悉又有些陌生,浩然不由自主地蹲过去帮忙。曹伯也有一大堆这样的东西,平添了许多亲切感。浩然曾经服用过它们炮制出来的东西,也是他们帮忙留住了吴娴的美丽。在她卧病在床那段日子,浩然就是跟这些的伙伴朝夕相处,而且能熟练地利用。

妇人看到他娴熟的动作,突然轻声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是学中医的吗?”

声音亲切,软软的带点吴腔,也许在此地说的机会太少,多了点生硬,但也是能听出那熟悉的味道,她果然不是当地人。

浩然微微一笑:“不,我是学生物化学的。”

看她有些惊愕,又加了句:“不过对中医很感兴趣罢了。”她才有些恍然。

巴郎大叔示意递什么东西过去,她就回身在包里找着,浩然赶紧道:“大姐你就专心给大叔帮忙,有什么需要的就让我做吧,放心,我能干好。”

大概刚才的动作给了她信心,她点点头,突然又掩嘴一笑:“你别乱讲,我都这么老了,你该叫阿姨的,我是巴郎的妻子。”

这一说,让浩然为自己刚才的称呼大感尴尬。她的样子看上去跟巴郎大叔并不很般配,也不能怪他搞不清楚,但这毕竟很失礼,赶紧说了声:“对不起。”

“没什么,我本来姓柳的。”她似乎显得很开心。无论什么样的女子,让人夸奖年轻、漂亮都不会真正生气,尤其是这种无意间的误会。

“小伙子,你把这几味药切成片,那几味研成粉末,还有这个焙干,不能弄坏了外形。”

当仁不让,事急从权,这里真能帮上忙的也就浩然了。把那些瓶瓶罐罐和药物稍稍挪到一边,他就动起手来。

陪着曹伯登山采药,又曾作为副手见识过,大多数药他还是认识的。本着勤学好问的精神,随时就向柳阿姨问起。

有几味是草原特产,其他地方是见不到的,他仔细地问过功用,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自然耐不住寂寞,过来帮忙。她们虽然好奇,尤其对浩然的表现,只是这个时候也没空问。

浩然指使着她们做些搬搬弄弄的工作,看着易晓姝乖乖地干着干那,他心里爽极了。

易晓姝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以前给他的感觉都是桀骜不驯。能让她如此俯首听命,是他梦里都不敢想的,当然得刻意让她多做点。

这时浩然才忽然发现,其实自己骨子里是很有点大男子主义的。

他一边在旁边打着下手,一边不忘了留意巴郎大叔是怎么干活的。

一通忙碌之后,按柳阿姨的要求,和余晨、晓姝把弄好的半成品捧到了他两口子的面前。

巴郎大叔看成效不错,微微一笑,意示赞许。柳阿姨又从包里拿出些早已是成品的东西,和那些粉粉末末放到一起搅和,没过多久,面面居然变成了油油的膏状。

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差不多都是些干干的原料,这么会子功夫竟然大变了样,真是神奇。能看到此等奇观,浩然心想,自己这帮忙太值得了。

夫妇两人细心地把膏药均匀地涂到了婴儿烧伤的部位,说也奇怪,过了没多久,那个一醒来就哭闹不停,一直到再次哭晕过去的小家伙,居然慢慢止住了哭泣,静静地迷糊了过去。

真是神奇,浩然忍不住又在心里夸赞了一句。却也稍有怀疑,真会这么快的有效了?到底是确有神效,还是孩子累得实在坚持不住了?

再一细想,在心里又否认了,不会这么巧合的。以前就听说过偏远之地亦不乏有奇人异士,巴郎大叔是不容他小视的,这次是亲眼目睹了。

虽然看似分别很大,其实巴郎大叔的医疗方法与曹伯有很多相通之处,好的东西都是殊途同归的。

浩然细细地把有区别的地方记在心里,准备回去慢慢消化,有机会还得向曹老爷子多请教请教。到了此时,只恨自己所知甚少,不能领悟。

孩子的情况看来还不错,但不知道病愈后如何,也许明天就能看到真正的效果了。

浩然想,如果老天能让他看到奇迹发生的话,那真是不虚此行了。

生活中不乏被烧、烫伤所困扰的人,医学已经在逐渐进步了,但无论后期的整容工作如何完美,难免还是会留有许多的缺憾。

这个孩子还小,真的希望他能够彻底康复,得以快乐地继续面对今后的生活。而且孩子的受伤,或多或少总是跟他有些关系,尽管家长对他没有丝毫的抱怨,他还是内疚的。

可怜的孩子沉沉睡去,众乡亲的脸上也都有了喜色,除了仍在为自己失职而深感内疚的母亲和思绪万千的浩然。但所有人共同的一点,就是不住口的向巴郎大叔两口子表示感谢。

也许他们受巴郎大叔的恩惠太多了,对他的信任远在浩然之上,都坚信孩子必定不会再有事,有说有笑了一阵,累了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浩然再次向柳阿姨两口子道了谢,也不知道巴郎大叔有没有听明白,对发生了这件事,浩然一直觉得甚不好意思。

他向二人道了别,扯扯身后有些发愣的两个女孩子:“咱们也走吧。”

余晨和易晓姝一齐点头,但看两人的眼神,尤其是易晓姝,充满了那么多的问号,回去之后免不了还要受一番盘问。

哎,不知道今晚还有没有希望睡个好觉。

柳阿姨低声笑着向巴郎大叔说了几句话,叫出了正欲出门的三人:“小伙子、姑娘们,我们当家的发话了,今天太晚了,请你们有时间一定去家里坐坐。”

柳阿姨神情真挚,巴郎大叔的话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是真心实意。浩然自然没有理由推辞这个邀请,何况对这一家也挺好奇的。根据猜测,巴郎大叔年轻时应该有不少带传奇色彩的故事吧!

而且还可以乘机向他请教一下,如果能接受些藏医学的理念,再向曹伯好好请教,融会贯通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

在多次见识之后,将祖国的传统医学发扬光大,已经慢慢成为了浩然的梦想出得门来,易晓姝低低地笑了出来:“这两口子挺有意思,柳阿姨说的好听,还不定谁是当家的呢。

浩然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这事心里想想还行,说出来就显得没修养了。其实,浩然的想法跟她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要阴险那么一点点。

易晓姝一吐舌头,明显没被震住,拉着余晨的胳膊又娇声笑了起来。

为了减少被盘问,浩然故意伸了一下懒腰,嘴里说道:“今天真是太累了,这酒后劲真大。”

其实没觉得疲劳,今晚一通折腾,反倒感到精力充沛。

白天骑了半日的马,更受到了美丽大草原的陶冶,异能隐隐有复活的迹象。

余晨对浩然还是比较照顾:“那就早点回去休息,你的酒量本来不行嘛。”

后边的半截没说,自然跟先前易晓姝说的一样,不行就别逞英雄。她忍住了没说出来,也没有就他今晚的“反常”表现质疑。

没了她的“引导”,那易晓姝自然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嘴里说累,浩然却不想急着回去,而是缓步走在青青的草上。回头看看,感叹曾经温暖的帐篷已经成为了一具残海。

周围的空气中,仍然弥散着一股烧焦东西后的味道,让人难以忘怀曾经发生的一切。

“你们先回吧,我一个人走走,顺便醒醒酒。”其实这不过是个托辞,经过了这一番折腾,酒意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一个人走在广袤的草原上,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真是什么都凑到一起了。奔腾的马匹,差点被其践踏的孩子,当然还有被烧伤孩子的无助哭泣声。

想了一圈,焦点还是集中在巴郎大叔的身上,对浩然来说,他是个谜。

四下里望去,周围稀稀落落的还有几盏并不明亮的灯。闯了祸之后,风似乎也变小了半轮弯月,显得格外高远。稀稀疏疏的星星,偷偷眨着眼睛。

草原夜色美,果然是不错。空阔的原野上,人的心胸也该变得格外开阔。

随着思考,浩然又把这诗情画意放到了一边。一把意外的小火,就可以瞬间让一个幸福的家庭几乎毁于一旦。对大自然来说,这不过是偶尔的一个小恶作剧。

无比强大的它时而温情脉脉,比如现在的月冷风清;时而又残酷无情,可以瞬间毁灭人类苦苦经营的所有。相比之下,个人的那点喜怒哀乐,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偶尔有睡梦中的牛羊,发出一两叫声。浩然细细品味这一切,又觉得不该太悲观,连牲畜都知道发出自己的声音,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呢。

就算只是沧海一粟,既然活过了,就该留下自己的足迹。

浩然有些讨厌这个静心赋了,如果没有他的意外出现,说不定他现在仍生活得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作自己的“无忧公子”。

是它,默默地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尝到了生活的甜蜜,更领略了生存的艰辛。却又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没有它,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多愁善感,更不会有这么多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思。

可恶的家伙,既让他时时感到它的存在,又不停地折磨着他。为此而挣扎,而苦恼。现在它又在偷偷动了,可到了关键时刻,又在中途止祝“由艰入奢易,由奢入艰难”,如果没有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了。可一旦拥有,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感觉,真的让人无奈和痛苦。

浩然随意坐在地上运功,试着让无序的气息归于胸腹,可换来的仍是无尽的失望。真的想大唱一句歌词你快回来。

快走回到住的帐篷,浩然突然看到了余晨瘦弱的身影还孑立在帐外,她怎么也没睡?

“余晨,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

“易晓姝呢?”浩然又顺口问道。

“睡着了。”

余晨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浩然想不通女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善变,她这几天看起来还是很快乐的,难道跟他一样,也在为今晚的事情难过?她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他不由有了一丝感动。

“外面冷,天不早了,回去睡吧。”

“嗯。”她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

“怎么,想家了?”女孩子就是麻烦,可是都离家那么长时间了,也该适应了吧。

“不是。”余晨摇摇头。

“那就是还在害怕刚才发生的事情?”

余晨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到底怎么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浩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让她烦恼。

“晓姝她——”余晨欲言又止。

“怎么,她欺负你了?”浩然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理由,易晓姝除了对他,对人还是说得过去,尤其是余晨。

“不是。”

浩然真服了她:“到底什么事儿,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余晨似乎下了决心:“我有点害怕晓姝,她总是跟我睡在一起。”

浩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有什么?你们一路上本来就一直睡一起的嘛。”这个余晨,怎么脑子里总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别笑,她……她前两天总要跟我挤到一张床上。”余晨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

“余晨,你怎么了?两个女孩子睡一张床有什么奇怪的。也许她是怕你胆子小,想陪你吧。”

余晨低下头没说话,浩然只好又继续猜测:“难道是她,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胆子很小?那你就安慰安慰她,这有什么1浩然简直想不出来这也有什么不妥。

沉默了半天,余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睡觉时,她的手老是不老实,人家觉得好别扭,都不知道怎么好了。”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浩然还是没往心里去,开玩笑道:“是不是她有夜游症呢,那你可得小心了,别她半夜起来把你当西瓜给‘喀嚓’了,不行你们就别睡一个屋了呗。”

余晨有些恼了:“你别闹,人家是认真的,她就算醒着有时也会悄悄碰我的身子。”

浩然大出意外,问题严重了,难道易晓姝是……?虽然听说过有这样的同志存在,但真还从来没有“亲自”碰到过。易晓姝虽然打扮比较中性,怎么说仍是个无可否认的美女,不可能会是这样吧?

在心里想了无数个可能,他还是觉得不太可信。对易晓姝,他毕竟还是不熟悉,也不能妄下定论。

不过,凡事还是应多往好处想:“余晨,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她仅仅是喜欢你而已。”

余晨只穿了件单衣,一阵风吹过来,单薄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

浩然把自己穿着的衬衣脱下来披在她肩上:“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余晨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虽说我喜欢很正常,但其他女孩子会羡慕,也没什么吧。”

他也没怎么细考虑,顺口就说了出来,之所以说这些,目的只是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劝她想开些。说完,不由就有些后悔了,话中的语病太多,他真是很不会劝女孩子!

果然,余晨的脸“腾”地红了:“你这人没正经,人家不跟你说了。”转身就跑回了帐篷里。

虽说心里仍有些好奇,但女孩子的事情,又怎么是他能说清楚的呢?

好在习惯了放弃在琐事上纠缠,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很快放过了这件事情。

但听过余晨讲的这个“故事”,却是彻彻底底清醒了,完全放松下来。

扯过毛毡盖在身上,他难以入眠。同一顶帐篷下面,跟两个千娇百媚的大姑娘睡在一起,虽然尽量隔着距离,但要想入睡还是有一定困难。

熟睡中的易晓姝呼吸声匀称而香甜,不时还轻轻呓语,她倒真是随遇而安。余晨不停地翻着身子,显然也想的很多。

跟二女一起出来,他开始时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不打算招惹余晨,可不知为何,这个小眼眯眯的姑娘,总是让他难以释怀。而易晓姝也正如他想象,在整个旅途中,会时不时搞点小插曲。

仔细想来,易晓姝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女孩心性。而她,会是个有特别取向的女子吗?

被女孩子“折磨”,苦恼中也带点甜蜜,他努力不再想她们,因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今晚真的就睡不成了,脑子里还是想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次出来,最出乎意外的收获,就是遇到了巴郎大叔、柳阿姨夫妇。

距离开学的日子不远了,也不知道易晓姝作的什么打算。浩然希望能在此处多盘桓几日,多接受些新鲜东西。

明天干脆跟她们挑明了,要在这儿多逗留几天,不管易晓姝是否同意,他留意已决。

易晓姝爱上了骑马,所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强烈反对,看来此次出来她也没什么特别目的。

同为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余晨自然也爱玩,经过他那晚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开导,她似乎认为了易晓姝并不是有意那么跟她亲热,也想开了。

随便女孩子怎么嬉闹,浩然一醒来就跑到巴郎大叔的帐篷里,向他讨教藏医的精髓,学习制药。

第一次拜访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都跟他一起去了,自此以后,到他家就成了浩然每日的必修,只要一睁开眼就溜过去。

草原人家天性质朴,有着平原人少有的热情,他们每天在不同的人家里吃饭,而每到一家,都欢天喜地,以能招待外来的客人为荣。

几天下来,浩然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在他多少做了准备,带了不少礼物。其实很多在草原上并不适用,但乡亲们还是很高兴地接受。

由于沟通上有些困难,浩然跟巴郎大叔之间无法很好的交流,很多时候都需要柳阿姨做传声筒。

难得遇到同族,她对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分外喜爱,看他们每天跑来跑去的,特意把住所旁边放杂物的帐篷腾出来,让他们居住,这样过去就更方便了。

天天跟两个女孩子住到一顶帐篷下面,浩然真是飞来的“艳福”。

入乡随俗,难得的是易晓姝,跟他这个“对头”每晚住在一个房顶下,并没表现得很介怀。

浩然当然不会因此而自作多情。主要原因还是她们每次回来都显得很累,很快就会入睡,没有太多的精力注意这些。

一吃过晚饭,她俩就跑到柳阿姨为自己特制的小棚子洗浴,然后回帐篷睡觉。

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柳阿姨仍然保持着每日洗澡的习惯,当然也就方便了这两个姑娘。

在草原上,请人洗澡是最盛情的招待。因为整片土地,所有的用水都靠了那条小溪。到了干旱季节,水流很小,水就变得格外金贵,主要就用来供应人和牲畜的饮水,所以洗澡在当地是个奢侈行为。

巴郎大叔在草原的特殊地位,使家里能够得到更多的用水,二女才跟着沾了光。

余晨也疯得厉害,中午基本上都跟易晓姝在外面吃饭。如果浩然回帐篷晚了,两人经常是已经睡着了。也许这才是她的天性,在宽松的环境下自然而然被激活了。而几天的锻炼,她也确实显得结实了许多,皮肤透出比暑期活动中更健康的色泽。

她们很有收获,因为很多牧民的谈话能听懂了。出色的外交能力,更使余晨、易晓姝很受欢迎。

浩然其实也想加入她们的集团,也不愿整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看到她们兴高采烈地归来,浩然经常会记起当初在军营里学驾时的情形,那是的他同样神采飞扬,尽情地张扬着自己的青春风采。

一晃过去了两年多时间,心态仿佛有些变老了。虽意识到了这点,浩然仍觉得应该学更多的东西,只要听到柳阿姨转述藏医的常识,看到巴郎大叔的那些瓶瓶罐罐,就忍不住的兴奋。

浩然不是学医的,除了跟着曹伯照猫画虎,也不懂治病,可就是想搞清楚,也许他本来就该搞这个才对。

静心赋除了时时带来的无奈,唯一有用的“后遗症”,就是还能过目不忘,所以学习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他对中医药这么感兴趣,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多学着点,说不定哪天连这点“长处”也给夺去了,那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草原上接触不到电脑,没了网络,跟巴郎大叔学习,成了浩然目前唯一的爱好了。放到旅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在最后一刻又被拿了出去,趁此也算是休息一下大脑,随着公司的慢慢发展,电脑不仅是爱好那么简单了。

跟巴郎大叔交流,浩然拿出来的差不多都是从曹伯那儿学到的中医知识。开始时他看浩然年轻,并不十分热情,像他这样的奇人,不免会有些傲气。

如果不是那晚浩然的表现还算出色,只怕压根就不会请他们去做客,要想接触到他心爱的东西,更会难上加难。

但不久之后他就对浩然另眼相看了,原因自然是浩然掌握的那些知识,在医学的造诣上,曹伯并不输于他。

语言不通,话差不多都是通过柳阿姨说。一来二去,浩然跟她越来越熟。到了后来,就成了她每天来叫他们起床了。

有名师指点,进步当然也快。浩然自己常常感到庆幸,在成长的过程中,运气经常那么好。

举一反三,脑子里对藏医的治疗原理逐渐有了概念,慢慢领悟了巴郎大叔对一些疾病的理解,草原上独有的药材也渐渐有了印象。

因为地域的局限,藏医所涉及的面儿稍显窄了些,但对风湿、创伤的治疗确有独到之处。

他偶尔会出去采些药材,在这高高低你的青草深处要找出需要,也得费一翻周折。

不过多数常用药还是大同小异,很多是浩然早就认识的,这增加了很多方便,也让巴郎大叔颇感欣慰,渐渐有点把浩然看作了徒弟的意思,不少得意之作还会拿出来向他介绍。

巴郎大叔身体不方便,所以采药都是柳阿姨的工作,多年的熏陶,柳阿姨其实早就是个挺不错的藏医了。

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出去采药,浩然自然要跟在后面。

难得有个机会多说从小就用的语言,她通常就会边找着药材,边讲些自己的故事给浩然听,虽然早想到她跟巴郎大叔会是一个传奇,但没想到背后竟然这么错综复杂。

柳阿姨不是巴郎大叔唯一的妻子,而巴郎大叔,其实跟这片草原上的住户也并不是同族人。

他来自一个人口更为稀少的民族,在一片遥远的地方,还有他的一位妻子。

因为是一个独特的民族,所以有身份、地位的男子可以拥有一名以上的配偶。尽管在现行法律上似乎行不通,但具体到某些心甘情愿的传统,就显得不是那么有约束力了。

柳阿姨是跟这群牧民一起进退的,只有到了每年的放牧时节,巴郎大叔才会过来跟她一起。

到了草木萧疏的深秋,他就要返回到家乡,跟另一位妻子在一起。所以每年中的这段时间,也是柳阿姨最向往的。

据她现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情,柳阿姨年轻时一定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女。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甘心如此默默的等待,也很想知道,可人家自己不说,浩然一个男孩子自然也不好问。

因为好奇,在吃饭时说给了余晨她们。禁不住易晓姝的软磨硬缠,在一个晚上,柳阿姨终于把原由讲了出来。

柳阿姨的父母都是当地颇有声望的公众人物,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受到对头的陷害,最终搞到家不成家。

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心灰意冷,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一个严冬季节,在好心亲友的帮助下,远离了伤心之地。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当时贫瘠异常的草原。

那时草原上的交通更不方便,饥寒交迫的她晕倒在雪地里,被当时正在壮年的巴郎大叔意外遇到,并救了下来。

在那场风暴中,好心的巴郎大叔背着她长途跋涉,最终到达了安全所在。

柳阿姨完好无缺的生存了下来,巴郎大叔却因为过度寒冷,永远地失去了左侧的小腿,成了残疾。也造成了她心底永远的痛。

服侍巴郎大叔,到他完全康复,也就成了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在长期的接触中,柳阿姨为巴郎大叔的风采和人品所感动,对他产生了浓厚的感情。长成之后,柳阿姨毅然要求做巴郎大叔的妻子。

开始时巴郎大叔是坚决不同意的,一个是因为两人的年龄差距比较大,再一个原因她没说,但浩然也能猜得出来,就算是现在,柳阿姨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万种风情,年轻时肯定是个少见的美女。

从巴郎大叔身上,柳阿姨看到了人性的光辉,更不想回到让自己伤心的故乡,不愿再见到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柳阿姨心意已决,不再仅仅是报恩那么简单,就这样跟巴郎大叔耗了几年。

她的真情一片感动了很多人,而巴郎大叔恰恰不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又因为故老相传的民族传统,最终接受了下来。

虽不能朝夕相处,柳阿姨还是一直默默期待,多年来始终如一。

是这样!难怪巴郎大叔会有残疾,难怪他们的年龄看上去相差那么多,也难怪他们会这般的恩爱。

余晨、易晓姝听柳阿姨说至动情处,早已潸然泪下。

柳阿姨也不住地揉着眼睛,线条动人的脸上不由自主滚下泪来。

“患难见真情,太让人感动了。”回到他们的帐篷,余晨似乎还沉浸在这动人的爱情故事中。

易晓姝则说道:“看看人家的爱情,多么完美。哪像某些人,简直一个花心大萝卜。”

不知道余晨都对她讲过多少,关于浩然她又知道了多少,但对于这冷嘲热讽,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她的话只是让他想起在远方期待着的爱人,他为她们做了些什么呢?

草原上通讯不便利,浩然跟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心里其实也从未忘记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但相比柳阿姨跟巴郎大叔的传奇爱情,就显得逊色了许多。

什么都没说,浩然默默地躺着,余晨和易晓姝难得没了睡意,讨论得非常热烈。

第二天,柳阿姨叫上浩然,说要去一个小山包找那种能治烫伤的草药,一路上浩然都很少说话,只有她问到的时候,才会简短地回上一句。

“怎么了,小伙子,今天这么沉默。”柳阿姨说的很多,看他的反应不是很热烈,感到有些好奇。因为此前每次出来,他都会有很多的东西要问。

虽说故土没给她留下多少值得回忆的东西,但过去了这么多年,见到他们几个算是来自家乡的人,能讲以前熟悉的语言,她还是显得很兴奋。

从她讲了昨晚的事儿,显得对他们更亲近了“噢,没、没什么,还在想你昨天讲的呢。”失神之下,随口就把想法说了出来。

“是啊,你可能不太容易接受。对了,小陆,我看这两个小姑娘很漂亮、性格也好,又都对你不错,可千万别错过了噢。”她含笑看着他。

他有些害怕柳阿姨眼睛中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妩媚了,颇有点动人心魄的意思。

余晨,浩然相信多少是有点的,因为有时在自己不注意的情况下,她都会流露出对他的维护。

要说易晓姝,那就没什么可信度了。很少有友好的表现,再听了余晨说到她有些变态的做法,他更不敢恭维了。

“柳阿姨,您就别逗我了。”

“我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她似乎非常肯定。

浩然摇摇头。

“非常人行非常事,这没什么不好的,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就说我吧,如果不是当时坚决,你巴大叔也不一定能接受。”她对嫁与巴郎大叔始终没有一丝后悔,从昨天讲出了心里话,似乎更放得开了。

浩然想着她的话,默默地跟在后面,柳阿姨指着前面的一座小山包道:“看,就是那儿了。”

草原上难得看到这种长有乔木的小山,浩然的注意很快被转移,兴奋地四处观赏。

山上的小径并不明显,显然没有多少人走过。他们就这样一路攀升,开始时他还能跟上,后来竟然渐渐拉开了距离。

心里有些不服气,柳阿姨虽然长得年轻,但怎么说也是人过中年了,他一个小伙子怎么追起来还这么费劲?

想到这里,浩然快步追赶。但见柳阿姨婀娜的身子在前面缓步而行,却是说不出的轻盈,竟似毫不费力气,不由呆住了。

柳阿姨不时地拿起手里的小锄,拨开一边的杂草寻找想要的药材。她随意把收获丢进携带的筐子里,动作娴熟而轻盈。

背影说不出的优美多姿,陌生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浩然不由有些看呆,竟忘了要追上去。

他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她肯定不是普通人,她的一举一动,明明白白地显示了出来。突然心里一动:为什么这样,难道故意想让他知道吗?

就在思考的这一小会儿功夫,前方突然失去了柳阿姨的影子,他快步向上跑去。

转过一个小弯,她正坐在一根枯树干上,笑眯眯地等着。

“小陆,你这个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慢呀?”

她在试探他,感觉又一次这样告诉浩然,就这速度恐怕常人都难以赶上吧。

浩然嘿嘿傻笑,没说话。

“累了吧,坐下歇会儿。”柳阿姨柔声道。

浩然依言在她身旁坐下,也笑着回道:“好厉害,我觉得体力还算不错呢,追了柳阿姨好半天,竟然越来越远。”

她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还得多锻炼呀,有好本钱,也不能不思上进。”

这话里别有意味!浩然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柳阿姨,您一定是个特别的人,对不对?”

柳阿姨沉默着没有回答浩然的询问,过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咱们继续。”

渐渐转过了山包的一侧,浩然在一边的小洼里看到一些植物有些眼熟:“柳阿姨,那几株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了吧。”

“对,就是它,小心点,别把根弄断了,药效会打折扣的。”

浩然也蹲下去刨了几株出来,顺手放进她的小筐里。

柳阿姨忽然说道:“小陆,有个事儿我一直不清楚。大家都说你那天救小央宗的时候表现很特殊,连你巴大叔回去也很跟我夸了一通,很少听到他夸奖什么人呢。”

浩然这时才知道了那天救下小孩子的名字:“柳阿姨,是小央宗命大才对。人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我当时就顾着救人,什么都没想,事后自己也觉得表现很奇怪呢。”

柳阿姨忽然笑了:“小家伙,你就就别跟我捉迷藏了,有些事不是着急就能做到的。你一定学过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吧。”

浩然抬起头看着她,那对眸子透亮,眼神之中蕴含的是一片真诚,这一瞬间,浩然做了决定,要对她实话实说:“柳阿姨,您也不是外人,就不隐瞒了。我确实修习过先天功法,不过水平不值一提。我猜您一定身怀绝技,造诣肯定还很深,刚才我就觉察到了。”

柳阿姨又笑了起来:“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这几天的一些行为就让我觉得有些不同。懂先天功法的人,我在这儿住了二十几年,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呢。”

她说完也不忙着采药了:“走,咱们到那边说去,也吃点干粮。”

“刚才爬山,我故意看你能不能发现,想不到真让我猜中了。开始虽有些怀疑,但觉得又不太像,你的表现也太差了点。”她伸过一只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似乎有一股细细的气流,沿着他腕部的经脉慢慢向上流动。

“您说的没错。”浩然心里更加佩服她,段老知道他会先天功法,是事先听了林丛的讲述。

而浩然跟林丛学了那么长时间,他能发现异常自然毫不奇怪,而短短相处,柳阿姨是凭着些蛛丝马迹就察到了端倪,似乎还要厉害。

如果今天不是她故意露出来,浩然这两下子,根本就发觉不了有她什么不同,看来同样是先天功法,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高人面前他也不隐瞒,把自己的际遇大略地讲给了她听。

那细细的一丝气息仍被柳阿姨驱使着,隐约感到它在他体内的经络中活动。

柳阿姨慢慢地收回了手:“你练这个叫什么?”

“静心赋”。

她继续思考着,“嗯,听名字,看你的表现,这个功法是以修心养性为主。”

“那您练的叫什么呢?”原来还有这么多分别,浩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练的叫做水龙吟,是小时候开始练的。我总觉得自己很多地方跟别人不一样,能看到、听到别人感受不出来的东西。”

柳阿毅继续说道:“那年我只有九岁,意外碰到了一位前辈,把水龙吟传给了我,并给了很多指导。后来老人家离开了,我就一直就靠自己修习。

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来到大草原,除了你巴大叔,还没有别人知道呢!见你似乎也有先天功法,想起卖弄一番,想不到我这么老了,还有跟年轻人一样的心思,真是的。”

听着柳阿姨娓娓道来,水龙吟,这不是一首词牌的名字吗,不过倒很上口,听起来就比静心赋霸气的多。

柳阿姨的介绍,让浩然对先天功法又有了深一步的了解,温老给的那本静心赋不是原本。是他的老师凭印象,加上自己的理解写出来的,上面介绍的相关知识太少,温老又不很了解。

想不到先天功法也分了好多种,比如这水龙吟,就是强身健体为主的,攻击性比静心赋要多些,但听来也不是很强。

那就是说还有先天功法以技击为主了。

总之,各个派别之间有很多的分别。柳阿姨只是听师傅简单提过,也根据自己的理解推测。看来古人传下来的东西,有很多是值得好好体会的。

浩然心里想,如能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就好了,古代的大侠整日四处飘泊,过着游侠生活,想学什么也容易。山野之中,偶尔奇遇,就可能得到名师。

可惜这一切在当今社会已不现实,每个修习功法的人都无法再全心全意。

柳阿毅既然以诚相待,浩然也不隐瞒什么,把那些前因后果,无论奇遇还是遭遇,都如实讲给了她听。

本想向柳阿姨请教一下,杭伟的功法可能属于哪一类呢?想想没什么意思,就忍住了。

“小陆,你运气很不错,误打误撞的能有今天。当然如果不是两位前辈相助指点,那次受伤后,你这辈子也别想再练什么先天功法了。”

她这一说,浩然更感苦恼,怕就怕这种不上不下。如果真的断了念头,也就不用再那么多烦恼:“唉,还是没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说完这几句,浩然呆呆地发起愣,手里抓着干粮也忘了送到嘴边。

“年轻人不该这样沮丧。”柳阿姨看他的样子,温声相慰。

浩然轻轻摇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虽然一直不曾放弃,可哪有一丝要恢复的迹象呀。

柳阿姨默默地陪着,也不再出声打扰。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柳阿姨,我没事了,时间不早,咱们还是快去采药吧。”浩然不愿再想,过去的时光,已经考虑的太多了,也苦恼的太多,还是现实点吧。

柳阿姨看他在努力振作,安慰道:“小陆,也许我可以帮你,跟你巴大叔这么多年了,我对医术也有些心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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