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一句差不多已经被庸俗了的经典问句。可是,还真个说的不透。
三苗寨二姐盘瑞莲至今仍怨大姐盘芙蓉解了她与相真的婚约。
相善未死时,因也恨相善拘禁了虎安宫,盘二姐虽是有怨气,只叹自己命当如此,慢慢淡了下来;及至相善倒台,相真差点被杀,远远地见过他几次,见他形容委靡,又听说了他的其他事情,心中同情,旧爱重燃。
其母盘老夫人知二女儿心事,劝盘芙蓉为她重续婚约,盘芙蓉也觉得当时过于急躁,加有母命,于是向舟师主将、未婚夫荼天尺求援。
谁知,荼天尺找相真说了此事,相真却道:“我一个大罪之人,不敢害了她的好名声。”婉言拒绝。
盘瑞莲得知,心如冷冰,再温不暖。
到了木莽子、巫城二人英雄救美之后,盘芙蓉见二妹对巫山人(巫城)的热情胜过对其他人,再加巴国女人对雄壮的男人情有独钟,便想到在查明巫山人的来历、人品之后,若是正经人,可考虑成全二人,把二妹从苦海里提拎回来。
盘芙蓉才有这个灵光一现的心思,还没有开始行动,她却浑然不知,三妹盘月儿早已盯上猎物。
这个猎物不是别人,正是木莽子。
要说起来,盘月儿只在虎安宫门口见过木莽子一面,这次是第二面,怎么就打起了他的主意?难道木莽子天生艳福?当然不是,其中有几件事,需要补充交待一下。
几乎所有巴国女人最喜欢的是武功高强的武士,盘月儿最崇拜两个男人,一个是准姐夫、舟师主将荼天尺,另一个是义姐夫、舟师伍百长樊小虎。
由于樊小虎是三苗寨老夫人义女朴雪梅的丈夫,因此樊小虎到舟师任伍百长后,到三苗寨去的次数就要多一些,同样的原因,盘氏三姐妹与他的交流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
樊小虎曾在一次闲聊中对盘氏三姐妹等人说过:以前虎安宫中的木莽子,其武功神出鬼没,不在他樊小虎之下。
樊小虎是公认的虎安山大部族五大高手之一,又向来说话做事稳妥,很受盘氏三姐妹的信任,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话,盘月儿信若神明。
当然,这还远远不足以让一个女人动起心来。
如果说樊小虎是这件事的第一个“媒子”,那么,湖中的蟒蛇就是第二个了。
前些日,木莽子从湖水中拯救了盘月儿,也可以说是从妖怪嘴里拯救了自己,这让盘月儿不仅是感恩,更让迷信的她觉得是一种缘分。
盘月儿还有一个怪异的个人习性,她不喜欢不少女人都喜欢的“男人味儿”,闻不惯武士们身上浓烈的汗臭味儿,甚至有时感觉要吐。
再次见到木莽子,盘月儿发现木莽子全身都干干净净的,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味儿,无法言表其妙,没办法,就是喜欢那味儿,一闻到就有点心旌摇曳,心思陡然起了变化。——如此看来,瞫梦语是第三个“媒子”。
当然,盘月儿与木莽子还有一段她并不知道的数世前的关系,这个后面会有交待。
有了这个心思,盘月儿便故意找借口,试探木莽子。
木莽子并非真傻子,如何看不出来,且听说过盘月儿风流,尽量避而远之。他越回避,盘月儿越不放手。
已是木莽子、巫城二人在寨中度过了十余日,正是望日前一晚。
亥时起,月色明亮,照在湖面,夜深人静,正是心事上来之时。
木莽子独自一人来到三苗寨外一块空地,走到一棵黄桷树下,捡起一块干竹片,削得平整,用小刀在竹片上专专心心刻起字来。
他想不到,三姐盘月儿早跟了出来,见木莽子在树下发呆,藏在花丛之后,想要看他做何举动。
过了一会儿,她听他自言自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盘月儿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见木莽子长吁短叹,必是情绪不高,不敢打扰。暗想道:“好几个晚上,都看见此人雕刻竹片,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如看他将竹片隐藏于何处,偷将出来,请盘志看是何意”。
盘月儿主意已定,继续偷看。
过了一阵,许是刻完,只见木莽子离开黄桷树,下到江边,将竹片放入湖水中,呆呆地看着那竹片缓缓飘走,然后才叹叹息息、几步一回头离了湖边。
盘月儿偷看得真切,暗喜道:“这个傻儿啊,他不知此处流水下去,是一个回水沱,竹木流到那里,便会堆积于岸边。”
次日上午,训练结束,盘月儿驾起独竹舟进了湖中,到一个回水沱,仔细翻查,果然在乱湿柴中找到数块竹片,如拣了金元宝般欢喜,又拣些树枝,将竹片捆在中心,拖回寨中,取出竹片,悄悄拿回房中。
当夜,盘月儿暗请三苗寨中管账先生盘志。
这盘志年近五旬,是个外乡人,多年前流浪到盘瓠湖,不知是哪国人,姓甚名谁,从不对人说,多半是惹了什么大祸躲进丹涪水,当时的寨主盘白见他认得一些中原人的文字,当作稀奇,留在寨中,他也安心,改了姓氏;过了两年,盘白赏了他一个三苗寨的女人,生儿育女,便把他的根拴牢了,后逢老管家病逝,盘白便令他掌管帐务库房,相当于管家。他果然忠心,办得妥当,因认得一些中原人的文字,算得上是盘瓠湖一带的名人。
盘月儿道:“我不识字,有几件东西请你辩认一下。”
“三姐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