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时,瞫梦语流泪道:“天黑,就是阳数尽了,你我就要做鬼了。虽然同在阴间,或是地点不同,永难有再见之时。我们相识相知一场,就此永别,我把香囊与你的鹰神项牌调换,作个纪念,这是我唯一从未离过身的佩饰,看到它,就会想起我。”
木莽子道:“不用看到它,我一样会随时想起你。”边说边先解下鹰神颈饰,道:“戴上我的鹰神项牌,你永远不会老。”
瞫梦语破涕笑道:“我可不想活一百三十岁,只需活到你死的那一日就足了。”
“你是永远不老的仙女。”木莽子似乎没有意识快要死了,准确说在他的认知看来,要变成鬼了。
瞫梦语道:“不老不等于不死,死了也便不老了,看来就是今日,我知足了。”
木莽子给瞫梦语先戴上了自己的颈饰,看了看瞫梦语手中的香囊,道:“早注意到,这个与你上次的,又不相同。”
瞫梦语道:“想到要出龙宝坑,怕弄脏了香囊,没有换的,就又学做了一个脱毛獭皮套子套在外面。”边说边将香囊挂在水澹脖子上,尚余体温。
木莽子再也忍不住生离死别之痛,流泪道:“此情此意,日月消失,也不会忘!我不怕死,怕的是不能与你在一起做鬼。我送你三个字。”
伸过头去,对瞫梦语轻轻说了三个字。
瞫梦语点了点头,道:“你也记住在黑龙谷说的话,在地心洞起的誓!”
木莽子使劲点了点头。
二人手拉住手不放,细诉衷肠,真个难舍难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二人正在说话,只听门锁响,有鬼长腔长调喊道:“提人!”
瞫梦语叹道:“当初在龙水峡,龙佑说过:跨过龙骨石,最多活三年。果然应验,是命,是乌鬼之意,不可与命争!庆幸能与你相识,才死得心甘!”
木莽子一眼不眨看着瞫梦语的眼晴,生怕一眨眼就要消失,瞫梦语明白他满腹的难舍,她又何尝不是?强颜笑道:“一别之后,或许再难见面,难道黑龙谷之约尚为不足?”
木莽子顿悟,道:“竹溪南岸,黑龙谷中,千年唯此一约,夫复何求!寻遍鬼穴冥窟,踏穿阴朝地府,我也要来寻你!”
瞫梦语也点点头,道:“人找人,找死人,不知鬼找鬼,又好不好找。就算是刀尖火头,下了冥府,我在原地丝丝不动,就等你寻来!你听到喊叫: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便是我在叫你,快些寻来。”
说完,瞫梦语拉过木莽子,抱住他的头,咬断一咎头发尖,吞入腹中,道:“权且以发代心!你还记得否:当初你削我的头发,说以发代头,我向法力无边的鹰神发过毒誓:断发之仇,非报不可!”
木莽子紧紧抱住她,淡淡的四四花香味把他包围,道:“你全身都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花香已经深入你的血肉,也深入了我的心,永远不会再褪。”
过一会儿,木莽子道:“你的鹰神在看吗?”
“是我们的鹰神。鹰神在飞。”
木莽子取出手来,紧紧握住瞫梦语的双手,道:“我二人就像同上战场的武士,执子之手,与子偕死!”
在女儿香的笼罩之中,木莽子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