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边服侍边问:“常见花神节,是二月中花夕,与八月中月夕相应,为何虎安山在夏日?”
瞫梦语从温水中捞了几朵花儿,藕臂纤手伸出水面:“以前习惯上,本来是要早些时候。因虎安山地势高,天气冷,花盛、花谢时日比山下要晚,再加后来,母亲又在枳都山上做了一个梦,于是将花神节改在夏日了。”
如烟听说过夫人做梦的事情,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你本应该叫梦花,或者叫花梦才对,怎会叫梦语?”
瞫梦语将手中花儿向如烟身上撒去,笑道:“花梦?”
瞫梦语说出这两个字,心中一顿,随后一言不发。
过一会儿,居然流起泪来。
如烟正在给她轻轻擦拭胸前,见状吃了一惊,怕其他人看见不妥,借故将边上打杂的侍女茯岭支走,道:“今日花神节,空前盛事,应该高兴,好好的,为何一句话不妥,便落起泪来?”
“没有什么。”梦语掩饰。
“明明在流泪。”
瞫梦语长叹一声,道:“你我情同姐妹,告知无妨。前不久,随母亲到万风林海林云观去,我见了一个人。”
“见了何人?”
“樊云彤。”
如烟大惊,急稳住,道:“轻点说。”
“他在六公子妃子去逝时,已被救了出来,藏在林云观中。”
“这就好了,你的心病就有药医了。”如烟仍未完全平静下来。
“哎!趁母亲与杜夫子说话,我约他出去后园里说话,那知他言语搪塞。”
“这也没有什么呀?哪个男人见了巴国第一美人,不拘紧?”如烟玩笑道。
“不然。他一路之上,一言不发。最后,终于开了口,却说的简直不是人话!”
瞫梦语身前的花水随她的动作涌了起来。
“他说什么了,你如此生气?”
“他说:他一个遗弃之人、被罪之人、流浪之人,不敢论婚事,谈家室;还说,我与他,并没有正式的婚约,就算是有,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
“更可气的,他居然说出:已是负了一人,不可再负一人的混账话!”
“我想,他是一时心灰意冷,时日长了,便可释然。”
“若你听过他说的话,便知其心若顽石。临别时,我说:‘我送你一只香囊,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十六种花香精华’。他却说,‘纵有百花开,目今只知桂花香’。”
如烟闻此言,心中颤抖了一下,虽然天天在一起,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从娘胎里开始就在蜜罐里生长的女子,为这件事,如此烦恼,甚至走火入魔,道:“看不出,他还是个绝情的情种。”
“世间只有绝情人,没有痴情种!
“记得有一次,鄂桂花对巴婵姐姐说:樊云彤是为柳叶剑而生的,他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战神;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女人这种活物,他就像柳叶剑一样冷血无情!
“直到现在,我才懂了鄂桂花的话。当时,哪里肯信,还以为她是借题发挥,目今看来,她果然看得透切!”
如烟不敢插话,也不知如何插话,这时笑道:“人人都心口不一。你嘴里这般说,肚子里不知想什么呢?”
瞫梦语又叹了一口长气。
如烟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个鄂桂花,也是想多了。”
这一句话,让瞫梦语想起一件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