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平鸿雁出去把门关好,章奋强的身体动了动,嘶哑着声音说道:“平科长?金鑫啊,你成长了,知道官场上不能跟某人表现得很亲密,所以称呼官职。”
孙金鑫尝试着自己也点上根烟,咳嗽了几声说道:“还要谢谢学长的指点。”
章奋强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指点,哈,没想到啊,我的指点竟然把自己送进来了。金鑫,可能你觉得顾诏这个人别具魅力,值得追随,但是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落得现在这样,都是顾诏利用你的结果。”
孙金鑫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慢慢的说道:“学长,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想要离间我跟顾县长之间的关系,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从我们下乡调研那天开始,你跟我谈的话还有做的事,顾副县长都是知道的。”
章奋强眼睛突然瞪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孙金鑫。孙金鑫眯着眼睛,慢慢的点点头。
章奋强使劲抽了几口烟,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睛流泪,使劲甩了自己两巴掌,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老实人,顶多有着大学生那股子轻狂劲,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么隐忍的能力,是我眼睛瞎了,是我眼睛瞎了。”
孙金鑫吐了口烟,轻声说道:“你帮我出谋划策,你帮我讲解官场的规则,甚至你找我演戏说被人冤枉,这些事情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身为党政领导人之一的秘书,不团结领导身边反而被矿业局的科长操控,学长啊,我也不是那么傻的。”
“可以说,你的每一次反应,都代表你心思的变化,同样也便于我们改变策略。”孙金鑫的眼睛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学长,如果你愿意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顾副县长至少可以保你进去之后不用很长时间就能出来。”
章奋强嘿嘿笑了几声,摇头说道:“你这是来当说客的啊,我想,今天来看我,应该是鸿雁提出来的吧。”
孙金鑫笑了笑,说道:“平科长知道的事情很少,我要是贸然前来,未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他没有说下去,但也没有否认章奋强的猜测。
章奋强一根烟已经抽到了头,重新拿了一根,又闷头抽了一半,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孙金鑫吼道:“你知道个球,你知道个球!这事儿要是全说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掉脑袋的啊!反正现在我是说是个死,不说也是个死,有人帮我照顾老婆跟孩子,那也就足够了。”
孙金鑫摇摇头,说道:“人死如灯灭,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给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都没有拉你一把,你觉得你死了,你家人能过得好了?”
这句话说得颇有点诛心的味道,章奋强闷头又不说话了。
孙金鑫等了一段时间,发现章奋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站起身走到门口,淡淡的说道:“柳厅长还有一次回纺山的机会,你抓不住,别说我不想救你。”
说完,他便出了门,跟平鸿雁交汇下眼神,平鸿雁便走进审讯室,跟章奋强说了些大学的事情,又拿出家学渊源来劝了章奋强几句,却没有孙金鑫说得这么直白,她毕竟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计划当中。
章奋强有些茫然的看着房门重新关闭,眼睛里闪现出复杂的色彩。
顾诏在纺山县彻底站住了脚,在班子会上也可以发出一些声音了。但顾诏并没有得寸进尺,而是在自己负责的项目上提出了建议,其中主要以团青部方面改善贫困山区教师现状和纺山交通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其他时候表态完全是随波逐流,让人有些看不明白顾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连最大的底牌都动用了,现在的结果不应该就这么满足啊。可想想,顾诏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升官,县里的话语权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纺山山头大幅度让步的结果,如果再得寸进尺,那将会得到很大的反弹。
这次纪委书记的更换,已经是省里地区对顾诏最大限度的支持了,也说明顾诏的尚方宝剑已经被收回,遇到困难再找上方求助,那就有些小人行径,纺山方面的支持者也该活动活动了。
顾诏看着天边的云霞,听着孙金鑫的汇报,微微一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上面也该有文件下达了吧。”
孙金鑫额头冒汗,果然,顾诏的布局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