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把人们都给说愣了,心里都在想,顾诏你能不能靠谱一点,你可是县里的四把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诏声色并茂的说道:“北方重工冶炼厂近期内将会派出专人来纺山调查,拟在纺山成立冶炼分厂,这是大好事啊!”
顾诏这句话说得太简单了,简单得随便一听就能听清楚,然而这句话里面包含的信息又太复杂了,北方重工冶炼,国家事业单位,到纺山成立冶炼分厂?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分明就是,一旦这个冶炼分厂成立,纺山县的矿产资源就不是拿捏在县政府手中了,要分权出去,由北方分厂来掌控。
童朝云目光凝滞了下,不露声色的问道:“顾副县长,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能无风就是雨啊,上面没有指示,我们还是不要道听途说的好。”
他的话音刚落,文泰就接口道:“顾副县长,我看,还是就你失踪一天的情况向大家做下汇报吧。”
刚才童朝云和文泰似乎有些不对付,但现在却同时夹击顾诏,这让孙金鑫有些看不明白了。同时,他对顾诏宣布的消息有些头晕,顾诏这一天时间,就是去搞消息了?
顾诏笑道:“这还要从我昨天跟平安乡一名企业家见面说起。”
然后,顾诏就说起了自己那天的遭遇。被两个工作人员带到辉煌大酒店之后,顾诏见到了薛风,一个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跟顾诏相差不多。也许正因为两人岁数差不多,薛风表现的很亲热,当场摆了桌酒席,还叫了四个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在旁边伺候着。
顾诏做业务很熟练,张嘴就是非常专业的知识,如果没有专门研究过,绝对会认为顾诏是浸yin矿业的专家。薛风越听越觉得顾诏准备收购万吨矿产很有可能,因为顾诏对矿产的估价乃至各种矿产生成的比率都非常清楚,显然做过很深的功课,就是准备来纺山发财的。
顾诏这次是为了摸底,自然要让薛风去掉疑心。他甚至当着薛风的面,给北方重工冶炼工厂的党委书记打了个电话。这书记是柳部长的近人,也是知道顾诏是老柳家准姑爷的身份,过年的时候在老柳家见过面,也知道顾诏任职的纺山是个矿产地区,所以顾诏这个电话过去,党委书记摆着非常严肃的官腔,希望顾诏要严肃对待,认真核查,如果可能的话,北方重工可以把纺山当成一个原材料供应地。
薛风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了,他把顾诏拨打的号码记住了,又找人换了个电话打过去,询问那是什么地方。要做戏,就不能搭草台子,当电话那边传来党委书记自报家门的声音后,薛风当真是乐坏了。
全国最大的重工生产厂家的原材料供应地,那将会有多大的利润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钻进政府事业单位的门里,没想到就这样天大的馅饼落在了他的头上。为此,他极其热情的招待着顾诏,摸着顾诏的底细,非但晚上拉着顾诏打麻将,甚至还有意思为顾诏准备两个暖被的。
麻将顾诏打了,但暖被的却拒绝,就算是打麻将别人故意输给他的钱,他到了最后也全都散了回去,说请大家吃饭。
当然,这里面的事情,顾诏不会在班子会上说,只是说平安乡有矿产企业家为顾诏提供了详细的矿产分布情况和储存量,非常符合北方重工的要求,故此顾诏在第二天早上直接上了地区,汇报了纺山的情况。
顾诏说得兴致勃勃,但会上的人却都脸色深沉。尤其是平安乡的那两位,额头上已经隐隐有汗珠渗了出来,也说不出表情代表着什么,只是用眼睛不停地看向童朝云。
童朝云咳嗽一声,说道:“顾副县长啊,你刚来纺山,不了解情况。没错,咱们纺山的矿产是有,但大部分都分布在山里,开采相当有难度,得不偿失啊。”
文泰也点点头说道:“劳民伤财,除非是不计成本的大投入,否则批量开采矿产,有些不太现实。”
顾诏点头道:“藏量深,地处艰难,这些都是问题。但我认为,我们党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艰难险阻。曾经有铁人带领工人用人力把上万吨的机械送到工地上,我们为什么不能学习铁人精神?”
孙金鑫发现今天顾诏好像少了往日的智慧,完全摆出了愣头青不管不顾的样子,这让他很是困惑。这时候,他想起顾诏那天晚上曾经问过他,像刚正不阿的官员,政治生命的周期是多少,他没能回答出来。可看今天顾诏的表现,与那种刚正不阿完全坚持的官员是没有多大差别的,就想开发纺山的矿产,但县委其他人,分明都带着不配合的表情。如此一来,顾诏的热情就成为热火上的冷水,很快就会熄灭。
同时,顾诏也会被冠上“不切实际胡思乱想”的帽子,在县委的工作更加难以开展。
难道说……孙金鑫霍然而惊,顾诏正在用这种亲身教学来向他展示那个问题的结果?
随后,县班子成员除了政法委书记刘正东,其他人都发表了意见,对北方重工来纺山这件事并不看好,其中反对尤其激烈的是平山乡的那两位,表示劳民伤财的事情,平山乡保留向组织提出不同意见的权力。
顾诏在班子会上的第一次发言,被彻底的打退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