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起,天都贵为国家首都,灯光璀璨许多。
简随农驾车,速度很快。这时候的天都还不是后世那种“停不尽的路口,躲不完的特权车”那种情况,私家车很少很少,这种草绿色的吉普车一般都是属于军区,所以简随农开得是张牙舞爪。
花费了二十多分钟,灯光渐暗,却是到了天都郊区附近。车子拐进一条小胡同,又连续绕了几个弯,在一家古朴的茶室门口停了下来。
单是看这茶室的布局,顾诏便微微一笑,这位简哥,可比简随农厚重多了。不过,顾诏认为,虽然简随农没有明说,这位简哥,应该不是老二简随军,而是老大简随党,在***某处担任副处长。
衙门大藏的深,升个官不显山不露水,这位简家大哥,现在也只有二十九岁,少年英才。
果然不出所料,简随农带着顾诏,打开二楼最边上房门之后,大咧咧的说道:“大哥,人我给你带到了。我可提前说好了,别摆出你那副当官的嘴脸,跟审问似的,老顾可不吃这一套。”
简随党嘴角露出轻微无奈的笑容,站起身后伸出右手,微笑道:“你好,顾科长。”
顾诏心里一动,但是没有停顿,走上几步后伸出双手,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握住简随党伸出来的右手,轻轻摇晃了两下,说道:“简处长,您好。”
简随党暗自点头,单是一见面,顾诏谨守着官场的规矩,对他表示了应有的尊重,但是却不如下面官员的谄媚,做得恰到好处。自从简随农出事之后,顾诏在老简家的眼里就是个适逢其会的鲁莽人物,但是现在看来,恐怕猜测有些出入。
“坐吧。”简随党说道。
简随农早就大咧咧的半躺在沙发上,一只大脚搭在茶几上,将“纨绔子弟”演示得畅快淋漓。简随党面色稍有不豫,对简随农说道:“小弟,远来是客。”
简随农满不在乎的说道:“老顾不介意,这是好哥们。谁跟你们似的,才多大年纪,整天跟小老头似的。”
简随党冲简随农一瞪眼,随即对顾诏笑道:“家里有个小弟,实在让人头疼,顾科长不要介意。”
他一直称呼顾诏为科长,很显然已经知道平国新对顾诏的安排。
顾诏微笑道:“随农是个洒脱的性子,朋友遍天下,这一点确实让人羡慕。”他危襟正坐,双手轻放于膝盖之上,腰板挺直,让简随党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哈哈,顾科长年少有为,看事物的目光也很不同。我听说,光北县有个静莲市场,搞得很不错,负责人顾浩然副县长是顾科长的父亲?”简随党见顾诏,绝对不是单纯感谢。老简家掀起风暴,自然要对始作俑者做个全面的调查。
“是的,主要负责人是家父,不过静莲市场的全盘计划,却是县委班子做的决定。”
简随党身在机关要害部门,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物,要说官场天才,他也是见识不少,但是像顾诏这么年轻,资料上才刚刚十九周岁的年轻人,竟然在面见领导的时候不居功不自傲,可当真是少见。简随党自信在他十九岁的时候,还没有达到如此的火候。
“光北县委还是很有些想法的。”简随党不会对静莲的事下定论,毕竟现在静莲开放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能不能看到效益,还是以时间来决定。
顾诏微笑不语,谨守下属的本分。
简随农嘟囔道:“真没劲,又是说这些事情。老顾,你就给我哥说说,你是怎么把管中寒那小子开瓢的,特奶奶的,这小子没碰到老子手里,要不然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简随农!”简随党沉声喝道:“怎么说话的,徒增笑话。”
看到简随党有了怒气,简随农马上站起身子,笑嘻嘻的说道:“我去看看茶室的酒菜弄好没。”说着,哧溜一下便跑了出去。
顾诏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有看到。简处长教训弟弟,虽然他跟简随农关系日渐亲密,但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顾诏不说话,简随党也不在这方面纠结,等到简随农把房门关闭之后,简随党递给顾诏一根烟,笑道:“随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顾科长请多担待一些。”
什么是世家豪门,这才是世家豪门。凭简随党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没必要跟顾诏道歉。顾诏算什么,在世家豪门眼里,他就是个钻泥和土的泥腿子,就算是跳着脚的往上窜,也够不着老简家的脚后跟。可简随党却异常和蔼的替简随农道歉,世家精英子弟的气度就在于。
顾诏微笑道:“随农这个乐天派的性子,倒是经商的天生人才。”
简随党一笑,摆摆手说道:“不去说他。”随后自己也拿出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