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周比利也意识到跑题了，话锋转了回来，“昨天晚上还好好地，今天一早看起来就不对劲，还没吃饭，人已经不行了。”

“之前有没有接触过陌生的食物？”孙九霄说着，收了手，“或者，是陌生的人。”

“该不是食物的问题吧，昨晚我跟老爷子吃的一锅饭。”周比利摇摇头，随即眉头一皱，“陌生的人……你是说，这不是病！”

“恩，不是病。”孙九霄起身，拍拍周比利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是毒，有人投毒。”

“什么毒？能解吗？”周比利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周比利的城府手腕，自然知道孙九霄一言一行的意思，多半就是内神通外鬼，周家有人联合外来势力谋害的老爷子。

“孙先生，你是说，病人是被毒害的？”海伦博士也压低了声音，盯着病床上的老人看了会儿，依旧不敢相信，“我本人在血液细胞领域钻研的很深，又有港岛几十位优秀的医生论证，这就是典型的细胞瘤，并不是中毒的迹象啊。”

“很遗憾，这确实是毒。”

孙九霄笑着摇摇头，一把举起周老爷子的手，“你看，这些斑斑点点，虽然很难发现，却是真实存在的，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如果不是它，恐怕我也看不出这是哪种毒。”

最后半句话是孙九霄自嘲，确实，如果仅仅是从表象来看，孙九霄根本不能确诊，也会认为这是普通的细胞瘤。

但这并不能说孙九霄才疏学浅，当初鬼医关阎的七星海棠、彼岸花毒，孙九霄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发觉的，虽然有很多奇毒至毒孙九霄不曾亲眼见识过，但如果将病症摆在眼前，几乎没有几个能瞒过他的眼睛。

七叶断肠草，那存在于传说中的毒草，孙九霄也能将其中详细娓娓道来，偏偏这种毒险些瞒过孙九霄的眼睛。

海伦博士和周比利定睛看去，果然在老爷子的手背上有一些细小的红斑，如若不是仔细观察必然不能发觉。

“那，这到底是什么毒？”海伦博士好奇问道。

作为血液细胞领域的专家，海伦博士对于这一领域的所有问题都很好奇，这种能使人在短时间内感染成细胞瘤重度患者的毒素，也在她的好奇范畴。

“相思子。”孙九霄打个响指。

“相思子？”周比利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前一亮，“就是红豆？昨天晚上确实有一锅红豆汤……”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此诗描写的便是相思子，又叫鸡母珠，除了能制作漂亮的工艺品之外，本身也是一味药。

但很少有人知道，此物的种子是含有剧毒的，不说见血封喉，也是无药可救。

“可是……”海伦博士明显是知道这种植物，她摇了摇头，提出疑惑，“这不对啊，相思子种子虽然含有剧毒，但质地坚硬，常人都不易咀嚼。如果说是在熬汤的时候就下了毒，那么同样喝了红豆汤的周先生却没事。而且，相思子中毒的症状根本不是这样的……”

相思子是作用于血液细胞，导致红细胞凝聚、溶血，随之破坏，最大的表象是内脏出血，与周老爷子的情况又截然不同。

“到这里，有件事我必须要说一下了。”

孙九霄也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周二爷，很抱歉。我想，这次不是有人针对周家，而是有人针对我，因为我大概已经知道下毒的是谁了。”

说罢，不等周比利发问，孙九霄紧接着说道，“晋西关家，鬼医关阎。只有在此人的手上，相思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此人的毒术已经超凡，臻于化境，周老爷子所中之剧毒不出意外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普天之下，用毒的高手很多，譬如河西五毒，还有没落的五毒教，苗疆蛊人、南疆降头师，都是用毒之高手，但其中之翘楚非晋西关家莫属。

孙九霄坚信，除了关阎之外再没有人能将相思子用成这般，其中刁钻，其中毒辣，难以言喻。

如果不是孙九霄，没人看得出来这是相思子之毒，便会以细胞瘤的方案来加以针对，拖延病情，患者必死。

但即使孙九霄看出来了，基本也是束手无策，因为改制过的相思子根本不能用解毒配方来祛除，为数不多可行的方案里，以火针逼毒成功率最大。

可周老爷子的情况，实在脆弱，根本扛不住火针冲击，不等祛毒人就要咽气。

至于用药，更是无稽之谈，现如今周老爷子口鼻紧闭，气都很难进去，更别说汤药了。

“此事以后再说，我就问你，能不能解？”周比利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孙九霄身上，夸下豪言，“不管要什么药，就是龙胆凤肝，不管要多少钱，不管你开什么条件，只要能把人治好！”

“周二爷与我一场结交，我自然是会倾尽全力的。”孙九霄重重的点头。

握了握拳头，孙九霄眼中透出一抹阴凉，“关阎，这一次，我还要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