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情愿,但这么一个冰雪美女的话,他也不能拒绝,否则就太不怜香惜玉了。
手掌摊开。
知性女人食指在周浩的手掌间滑过,如同一抹冰凉的清泉,周浩一笑,看着她道:“调戏?”
远处的小玲冷冷哼了声。
知性女人没理会。她道:“我的祖父是吉普赛人,精通占卜术,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的他们见过各种人,不同民族的,不同血统的,不同肤色的,但他们从来没见到过像你这样没有生命线的人。”
“你很特殊!”
女人停顿了下,道:“三年前湘北维度学校入学比赛上,你赢了我,可能你不记得了,因为你赢了很多人。我以为你进了湘北大维度学校,可最近我才知道,你压根没去!”
周浩做沉思状,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跟我走,你前途无量,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知性女人看周浩一副无动于衷没心没肺的模样,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但她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留下来的理由。她补充一句——“现在是维度时代,维者就是神。你若不进维度学校,撑死了也只是一个维体的普通人而已。”
周浩不激动,也不心烦,不冷不热,似乎眼前的冰雪女人跟她谈论的是天气。
“你走吧,我没兴趣。”周浩道,简单,平静。
“理由!”女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她道:“人的行为是受理性支配的,我要听你留下来的理由。”
周浩给了女人一个白眼,烟杆指了指家里靠椅上那个枯槁的老女人。
从一开始,老女人就坐着,听着。
但直到现在,幽幽她才发现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小玲更是吓了一跳,跟见鬼似地,身体一缩。
家内阴暗,潮湿,老女人永远是那副表情,单调,冰冷。
周浩道:“昨天把肾卖了换了点钱,准备今天送这傻寡妇去省城的医院,今早去买了票,结果还是买到明天的票。狗日的,你说这都二十二世纪,乡下人进个城也要买票,狗日的。”
周浩牢骚满腹,但却是为联邦联盟法规定乡下人进城要买票而不满。
他摊开双手,道:“这不是**裸的歧视么?狗日的。”
站在一边的小玲对周浩最后一点好感也化为泡影,因为周浩接连骂了好几个狗日的,这对五讲四美的她来说绝对是听觉灾难。
名叫幽幽的知性女人一怔,周浩再一次突破了她的想象力,卖肾?!而且,他还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她把头掉转过来,看着靠椅上的女人。
走过去。
手掌覆盖在老女人的天灵盖上。
“她活不了多久了。灵魂的质量已开始增加了。”她扭过头去,看着眼圈有些发红的周浩,道:“灵魂倍增这个过程,你懂么?”
“你知道个屁!”周浩站了起来,他似乎把眼前的冰雪女人当成仇人,又态度恶劣的重复了一句:“你知道个屁!”
蓝幽幽是贵族家庭出生,身边的人知书达理态度温和,可周浩连接两次对她爆口粗,又一次突破她的想象力。
她看着女人,在看看周浩,她懂了。
“我知道你留下来的理由了。”蓝幽幽说完,拉着已经雷霆大怒准备把周浩毒打一顿的小玲离开。
小玲气炸了,周浩这如假包换的土包子,竟然侮辱蓝幽幽?
周浩红着眼,把盐水里的狍子肉舀在碗里,两大碗。
傻寡妇坐在桌前,放肉的碗,搁着。
“吃肉,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去省城看病。你放心,现在是22世纪了,医术杠杠滴。你那毛病,那都不是个事。”说完,他右手往口袋里拍了拍,鼓鼓的,道:“再说了,现在我们有钱!”
傻寡妇依旧是那副冰冷,单调,枯槁,麻木的表情。
“你得走。”
她的声音短促,但很坚定。
周浩微一怔,低声道:“走个屁!”
傻寡妇搁下筷子,站起,转身,走了几步,停下,背对着周浩,“你必须走。”
她的声音,短促,坚定,不容置疑。
然后,她迈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周浩眼圈红着,看着天,自嘲道,“我走了,你咋办?傻寡妇,傻寡妇!”
抽噎着,哽咽着,把头埋进膝盖里。
忽然,他猛一抬头,凶狠如猛虎猎豹一般,冲出门去,停下,冲着远方,怒吼——“狗日的!我操你祖宗。”
他在骂那个撇下傻寡妇走了的男人。那个自己理应叫爸的男人。
他发疯一般仇恨着,愤怒着,疼痛着,却又要波澜不惊地活着,微笑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