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这里。”任佳拉着男人宽大的手,委屈地呢喃。这个父亲最喜欢的地方,他都舍弃了,难道他真的离开了这个城市吗?
何楚阳安慰地拍拍女孩的小脑袋:“别担心,会找到的。”
任佳摇头,如果这里他都不愿意来了,他还会愿意去哪里呢?
那时候家里穷,周末父女二人就扛着自制的鱼竿鱼饵来这里,小小的水洼里小鱼还不少。两人一人一根杆就靠在这里大半天,每次兴奋地提杆吓跑了小鱼,父亲都会拍着她的脑袋叫她小笨蛋。
后来任佳也渐渐找到窍门,钓上来的小鱼也多了起来。反而是父亲,会愣愣地盯着水面,提起杆来,发现鱼饵都被吃光了。他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重新放些饵进去。
时间长了任佳就没了耐心,她就放下鱼竿,自己跑到水边去洗脚,特别是夏天,凉凉的水浸了小脚丫,沁人心脾的爽快。
坐到肚子饿了,父女俩就提着小桶回家,有种满载而归的快感。虽然鱼很小,味道也差劲,但他们还是像吃到了大餐似的开心。
父亲最会做鱼汤了,他总是熬一大锅汤,鲜鲜美美的。也许跟正常的鱼汤没法比,可就着这腥味,总觉得生活档次顿时就提高了。
那锅汤可以吃上两天,早上还可以用来煮面,任佳就像个馋嘴的小猫,把碗底都tian得干干净净。后来生活好了,就告别了那样的鱼汤,父亲还是喜欢做鱼,不过是从市场买来新鲜的鱼,蒸的煮的红烧的清炖的,样样拿手。
可老人还是时不时就坐在水塘旁边,也许钓不上几条小鱼了,但那样安静舒适的时光总让他回味无穷。似乎任佳不在家的时候,他能在水面里看到女儿儿时的倒影,他就一直对着水池傻笑,笑着笑着,也许女儿就该回来了。
但现在,静谧的水塘边再也没有父亲的身影了,任佳心里酸涩的厉害。
“我们回去吧。”任佳拉着男人的大手,苦笑着。
“那座山,爸爸身体好的时候我们常去的,小时候他背着我爬,后来我长大了就牵着我爬。有一次我偷偷自己去爬山,还咧了裤子回来,被爸爸好揍了一顿呢。”
“还有那片地,以前这一大片都是地,爸爸带着我来捉蚂蚱。蚂蚱你知道吧,就是蝗虫,是害虫。我们就在这片地里捉,大个的蚂蚱有这么大,”任佳比划着大小给男人看,自顾陶醉在童年的回忆中,“有时候追着个大个的,能跑出好远去。它蹦我就追,它蹦我就追,等我逮到它,一抬头发现爸爸在好远的地方。哈哈,那时候我就哭,我一哭,爸爸就来接我啦。”
“你知道吗?其实蚂蚱挺好吃的,爸爸是高手,他会逮好大一袋子回去,泡在盐水里腌,然后放到油锅里炸,又香又脆,特别好吃。”
想到那种味道,任佳的眼圈都红了。有一次父亲厂里发了工资,他狠狠心买了一斤虾,红嫩的虾子剥开来,透出诱人的色泽。
父亲一颗都没舍得吃全都塞进了任佳的小嘴,吃完了他就把虾头留起来,炸了吃,说那样有蚂蚱的味道,很好吃。
谁会为了吃蚂蚱才吃虾头呢?任佳的心里漾起别样的情愫。</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