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一座宁静的小院子,青瓦灰墙,院门紧闭,里边几棵凋零的老树,一个小小的石杠里喂了几条红色的金鱼,旁边蹲着一只白色的肉球……波斯猫。
简单而恬静的地方,看似有些单调枯燥,但却能让人感到一种远离喧嚣的安详。若是在城市里呆久了,想要放松放松,来这种地方住上一阵子,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气寒冷,城里时不时受着雾霭的侵袭,可在这乡下却是能看到蓝天白云的。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半躺在摇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毯,里边还穿着很厚的衣服,戴着绒帽,耳套,围巾……浑身就只露出一张脸,其余都跟裹粽子似的包起来。老人的身体弱,出来屋子外边透气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老人身边坐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刚接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老人这时也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里隐隐透出一丝精光:“季匀,是不是那些个跳梁小丑还不安分?想要晏家的宅子,当真是欺我晏家没人了么……”
老人的声音低哑,明显的中气不足,但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霸气和那种长期身居高位的倨傲,却是不会因此而消失的。纵是比以前减弱不少,可依旧是能摄人心魄的,因为他是晏鸿章。
晏季匀本来心里还堵得慌,可听爷爷这么一说,他感受到了老人那股唯我独尊的意志,不由得也深有触动,俊脸上露出点点关切:“爷爷,您的身子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城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您不会是想现在就回去吧?”
晏鸿章眼一瞪,半白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你觉得爷爷成废物了,连对付几个人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季匀,你记住,我们现在不是因为害怕才躲起来,我们不跟水玉柔斗,只是在为当年那一纸配方的事赎罪和忏悔,但这不代表我们晏家就会任由别人欺负到没有底线。晏家的人没说过要卖房子,别人找上门来,这就是在挑衅,是在打脸,我们可以不拿回公司的股份,炎月口服液被停产也可以忍,可是那房子是我们的家,绝不能卖。我休息得够久了,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你现在就叫秦川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去。”
回家……这两个字,此刻听在晏季匀耳朵里格外的亲切温暖,脑海里浮现出家里的一草一木,房间的每个角落,家具的摆设,一切都如此清晰地印出来,并且在他心底也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回家,回家。以前住在那里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和眷恋,可如今,家逢巨变,他反而感受到自己对大宅的感情了。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不管是快乐还是不快乐的回忆,都是他过往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是他的根,是不能割舍的情怀。
爷爷说得没错,晏家可以失去很多东西,但不能失去它的根基,否则,他和爷爷岂不成了无根的浮萍么?听闻晏家人都不住在那里了,以后若是他将水菡和宝宝接回来,跟爷爷一起,住在大宅里,一家人相亲相爱,那情景多温馨多可贵呢……
晏季匀的眼睛越来越亮,似是也下了某种决心:“爷爷,您说得对,我们现在该还给沈家的东西也已经都还了,到今天这局面,我们却不能将尊严也丢掉,那些想踩着晏家脸的人,不会如愿的。他们想买房子也是因为知道家里没人住,只剩下佣人了,如果现在我们回去,外界知道晏家的主人回来,他们就该打消买房子的念头。”
晏鸿章欣慰地点头:“嗯,事不宜迟……先扶我起来换衣服。”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现在用来形容晏家比较贴切。即使炎月易主了,即使晏家人现在低调得异常,不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走动了,可如果谁觉得就这么可以随意欺辱,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有着雄厚根基的家族,不是那么容易彻底垮台的,假如晏鸿章就这点手段,他如何能将一个家族维持这么久的长盛不衰。他安于现状,是真的出于对沈家的愧疚,对沈玉莲的愧疚。他已经是从鬼门关里走过几遭的人,对于钱财,名利,他如今算是看得很透彻了,所以才会甘心炎月成为水玉柔的囊中之物。很多东西都可以丢掉,唯独这大宅,晏鸿章不能丢。
晏鸿章和晏季匀同时归来,这消息不胫而走,只一天就传开了,各大报纸媒体纷纷报道,还抛出了诸多猜测,很多人都等着看好戏,认为晏鸿章和晏季匀回来必定是要展开一系列的大动作,或许会收回炎月也不一定……
沉寂了三个多月的晏家,又一次成为了报纸头条,成为了大家的焦点。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家族,是会重新崛起还是继续衰败下去?没人能预测。
大宅里只有晏季匀和晏鸿章,其余几房都不住在这里,晏鸿瑞夫妇也走了。这样的冷清,是大宅从未有过的,但晏季匀却觉得不错,耳根清净,不用一回来就对着那些虚伪的面孔,这里只有真心的家人。
佣人们见到主人归来,一个个都高兴得很,干起活来都很带劲,可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第一件宣布的事情竟是……遣散。【稍后还有一章。】</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