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哥辍学不同,九两辍学后,没有留在家里务农,而是托关系来到了县城打工。
一方面,大哥憨厚勤劳,把家里的各种活儿都大包大揽了去,瘦小的九两再留在家里也没事可干。另一方面,农活收入相对微薄,供给不了四张嘴的吃喝,送出去一张嘴,指不定还能赚点小钱回来,以贴补家用。
当初,老范就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把九两送到离家很远的兴化县城。
一晃几年过去了,稚嫩的小子,长成了大小伙儿,耳闻目睹着纨绔陋习,也没少沾染。
这不,没有文化的穷小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内荷尔蒙的刺激,终于体会到了没文化的痛苦:想找个女朋友处处,可总是遭遇嗤笑,即便那些跟自己一样没文化的失足女子,竟然也不屑他是一个胯下拴着大铃铛的男人,更不给他任何机会。
只有一个叫王芳的女洗脚工,似乎还把九两当个人来看。
主要表现在,有时会托他去外面的粥店买一碗菜粥,或是几只菜包子什么的。
也就是说,除了王芳,偌大的浴城内,良家的、半良家的、失足的、半失足的女子,都不乐意搭理他。
这也难怪,失足的看不起他的穷,良家的看不起他的怂。
对,是怂,相当怂!
据说,有一次,一个醉酒的胖女人,要闯进男人浴区洗澡,硬是被九两拦下了。
胖女人问,你凭什么拦我?这里写“不准女人洗澡”了吗?
九两说不出话,只顾摇头,但就是不让进。
最后,那胖女人恼火了,连扇了他18记耳刮子。
九两没有挡,也没有火,更没有还手,直接哭着央求那胖女人: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求你了!
要是换别的服务生,早不拦了,还引路:你不是非要在这里撒野吗?那我带路,带你去澡池,让你尽情享受大小口径枪械轮流点射靶心的刺激——
女人能这样欺负他,更不用说男人了。
所以,又穷又怂的九两,对王芳那是一往情深哪!
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憋足勇气表白了之后,王芳居然笑得当场要岔气,并告诉他:你想搂女人干那种事,花点儿钱不就行了吗?照我看,你又不是孙子,硬气些,还是找个能过日子的姑娘。你挣钱不容易,别乱花。何况,我王芳也不是婊子。所以,以后不许你瞎扯!
王芳说九两想搂女人干那种事,那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不过,对她当时的笑,九两是很受伤的。
于是,莫名其妙地就把王芳后来说的那些话理解为:只有当了孙子,才能搞得到婊子。
而且,工作的时候,他没少躲在一边偷听男同事们的议论,说王芳表面上是给人洗脚,背地里却偷偷干那些洗鸟的事,特别能装而已——
“砰——”
一声响,房间的门,被踢开了。
“九两,我找你半天了,你小子居然躲在这里。快去,给我买包烟来,要十五块的南京。喂,你小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只见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马甲的男子,径直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皱着眉,那说话犹如是在呵斥,右手的两指中间还夹着一张十块钱的钞票,“你mlgbd,磨蹭什么呢?女人都死了么?你没事一个人躲这里打墙洞?”
这人叫蒋五,是百乐浴城老板的侄儿,司职大堂副经理。
九两显然是受惊了,失魂落魄一般回过头来,连忙把那部破旧的手机揣进口袋,再强装笑脸:“五爷,我哪里是在打什么墙洞啊,我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呵呵。”
瞄了瞄九两的裤裆,大概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蒋五这才收起眉头,然后右手一甩,直接将指间的钞票甩到地面上:“你小子能有什么狗屁朋友啊?赶紧去给老子买烟!是要老子踢你两脚,对吗?”
说着,蒋五还假意抬了抬右膝,做出一副要前踢的样子。
九两知道他是吓唬自己,并没有要真踢的意思,于是并不躲开,而直接小跑过去,俯身拾起地面上的钞票,然后一路点头哈腰地往门口快走,进而没了身影。
不过,九两的身影仅消失片刻,却又折了回来。
此时,轮到他皱着眉头了,而且还是一副哭丧脸:“五爷,您只给了我十块钱,买不回来十五块钱的南京呀,缺——缺五块呢——”
“缺五块?真缺五块?”未料,闻听了九两的话,蒋五笑了,笑得特别奸险,甚至边摇晃着身子,边走近门口的九两,突然就凶狠地骂道,“mlgbd,拿着十五块钱,去买十五块钱的南京,我去就行了,还用得着你?”
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九两立刻明白了:不够数的钱,蒋五是要自己凑呢!
敲诈,这是**裸的敲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