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的释然让柏缇觉得面前这人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的错觉,一向自制的柏缇一把拉过庄华紧紧拥在怀中,只觉得这人太过单薄,稍用力就会被折断。
“何必呢。”庄华没有挣扎,只淡淡的说过了一句。
柏缇无言以对。
前些日子还想给庄华家里添人进口,自己却先后悔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自己对庄华的用心却越来越清晰,毋庸置疑。他想要这个惊才绝艳,淡泊如水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不是君臣而是……所以在知道庄华和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外出时他才会头脑发热的追了过去,以己度人,对与庄华,了解的越多就越被其吸引,他不相信还有结识了庄华而不会被“他”吸引的人,“他”身上那股安然的气质是这个乱世中的人所不具有的,那么独特,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只想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柏缇用着庄华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这样就可以抓住被他越推越远的人。
想想他都做了什么呢?从一开始就把“他”放在风口lang尖,不给予一丝维护,几次把“他”推到众人面前面对狂风暴雨。
为了璋梁,为了肇国,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他何时有过犹豫,可是,对于庄华,他会犹豫,但最后在庄华面前的都是那副无情的面孔。他企图以其他的事物来弥补,可是庄华却没有什么要求。
而这一次,他亲手,把庄华逼到绝路上。
一开始就决定了庄华是可利用之人,就算自己对“他”有好感,渐渐喜欢上“他”,柏缇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每一步,就如今天的事情,庄华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就不会推出别人。
“我不会让你赴死。”柏缇最终只说出这一句话。
庄华眼神中是柏缇没见过的漠然,她说:“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柏缇轻轻的放开庄华,庄华转身就躺了回去,面对着墙侧躺着,闭上眼睛像是睡去了。
柏缇给庄华盖上被子,离开了庄华的屋子。
还得靠自己,庄华睁开眼睛,心里默念着。
临近傍晚,庄华拖君雅给雁容传了个信,让雁容到王府来见她,有事情要交代,不是庄华故意要指使君雅当信童,而是在王府她真心没什么亲近的人,她来的匆忙又没带人来,派来伺候的人她又不放心,所以只好拜托君雅了,君雅也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心中正对庄华同情愧疚不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亲自把雁容送了过来。
庄华因此奇怪了好久,难道君雅看上雁容了?知道毁了东苑的住处,雁容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忍不住的小声哭泣,庄华这才迟钝反应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世界多小啊……
庄华轻轻的拍抚着雁容的背,轻声安抚道:“哭什么,你家先生我不是好好的么。”
雁容却哭得更大声了,而且兼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抽抽噎噎带着哭腔的道:“先生,为什、什么,璋梁王、要、要这样、对待……先、先生?!”
庄华觉得这还真不好回答,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柏缇真的是个不错的君王,但是现在庄华身为这位伟大君王走往成功路上补平道路的炮灰,庄华还真没什么好心情去夸他。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你家先生只是运气不怎么好。”庄华微微叹息,仿佛旁观者一般感叹,在评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
雁容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止住哭泣,抽噎着小声说:“先生,要不、要不你、逃吧。”
庄华抬手揉了揉雁容发顶柔软的发,“傻姑娘,能逃到哪去呢。别为此事忧心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雁容生气的拉下庄华在她头发上作乱的手,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地把庄华的手攥在手里,说道:“先生,性命、性命……命攸关的事情,你……”
“我知道,我知道,雁容担心我,不过你家先生是什么人呐,会这么容易被人拿去性命吗?”庄华还搂着雁容腰背的左手在雁容背上抚了两下以作安抚,“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相不相信你家先生我,会平安渡过此番劫难。”
雁容看着庄华一派从容淡定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想点头,但一想到自己得来的消息,还有庄华竟然破例的在这种时刻要见她“交待事情”,以往庄华对她都保护的很好,这样的关口都是不会让她参与进来的,这回竟然叫她过来了,难道不是要交待后事了吗?!
“先生,雁容不傻。”雁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抽噎,表情郑重的对庄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