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几百年,一切又从头。
历史是永远无法判断对错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伤人,没有什么伤害是理所当然或者活该承受的。在那样纷乱的时代里,无辜是被漠视的。
不知为何,纳兰惜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
“你知道他杀过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为这天下杀过多少人吗?!”
“那一次的战乱中,我的三个哥哥全部死在他的手里,就连我的母后和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他都没有饶过!”
纳兰惜诺眼睛忽然胀痛,一股热流从心口涌上,充斥着她的眼眶。
“所以,你要重蹈覆辙,你们都要重蹈覆辙,呵……”她努力的收回眼眶中的热流,她不能哭。“你要让我……像你一样,是吗?”
你要让我亲眼看着你杀死他,要让我体会你的痛苦,你要再一次的杀死他。第一次,是在心里杀了他,第二次,是真的杀了他。这样,你就开心了,是吗?
纳兰惜诺突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问独孤裘,还是在问另一个人。
但是,她不要,不论是谁,她都不想要看到他们自相残杀。原本是生死相许的英雄,何必,何必要被仇恨折磨的这般不堪。
“你想怎样都好,现在,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他?”
“可以。”独孤裘毫不犹豫。“但是,有一个条件。”
山洞里,重兵把守。
南宫瑾靠在冰冷坚硬的牢笼上,看着那些严肃而警惕把守的士兵,不禁发笑。
这阵仗,倒像是在看守什么凶恶的异兽,只怕一个不慎就为祸四方。
洞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三个人,一个熟人,两个高手。
过了一会儿,三人从黑暗中缓缓而来,独孤岩看着牢笼中正一脸等待之态的南宫瑾,示意身后的二人可以不必跟的太紧。
他渐渐走近牢笼,然后在离牢笼半米之外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看着南宫瑾,脖颈上的粗痕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骇人。
南宫瑾回头,对上了他的眼,原本的冰冷猝不及防的融化。
独孤岩不能说话,也没有说话,但是不知怎得,他就仿若能听到他在说什么,能一眼看破他在想什么。他虽极力掩饰,还是被一眼看穿。
也许就是这样,多年不见,再次重逢,历历在目的,总是那些曾经的美好。
对于在残酷中成长的他们来说,美好比那些不堪更容易铭记,也更让人难以忘怀。
就在十几年前,他们骑着马,谈笑风生,惹人羡慕。沙场上,他们生死相许,手足相惜。他们是彼此生命中一辈子只遇见过一次的人。
也是彼此生命中最为珍惜却再无法拥有的人。
突然,南宫瑾被自己的思绪惊醒,脸上迅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他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寒冷彻骨。“又何必为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犹豫,动手吧。”
言罢,独孤岩突然一窒。
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南宫瑾却一眼看破了他在想什么。
南宫瑾自己心里也是一惊。
他嘴中所谓微不足道的事,却让他此刻可以这般的了解面前的人,根本无需多言,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呵,多么讽刺的画面。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南宫瑾面色突然煞白。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个声音伴随着木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缓缓而至,纳兰惜诺面色憔悴,在看到南宫瑾的那一瞬,险些哭了出来。
南宫瑾也无法再保持冷静,他多想上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没事,不要担心,问问她还好不好,让她赶快离开这里,再告诉她,恐怕他又要抛下她……
可冰冷的牢笼将他们生生隔开,仿若隔世。
南宫瑾渐渐的恢复了理智,他面色冷冽,看向轮椅上的独孤裘,独孤裘没有面容,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那双眸中,是更胜一筹的寒冷。
他的报复,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