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顾盈盈站在那两只大雁的墓碑前,抽出腰间月光,刻下那首元好问的词。
娄晏青在不远处站着,看着那寂寥的月白背影,心中隐隐地痛,而那心绪,却是说不出的惆怅。
一个年方十九的女子,竟然有一种百年苍凉。
顾盈盈收回月光,拂了拂石碑,静静一拜,再转身,已经恢复往日的清冷平淡。
“倭寇还有多少兵力船只?”
娄晏青叹息:“依我看,如果不把他们老家端了,今年败了,明年还会再来!”
顾盈盈浅笑着鼓励:“你很有志气,我也等着有那一天,你去把他们老家端了!”
娄晏青笑了:“让你笑话了!”
“没什么笑不笑话的,男儿志在四方。我现在担心的是,倭寇会从其他地方偷袭。”
“嗯,我也考虑过,不过我们现在缴获那么多战船,等改进完毕,在各个大口岸都可以用得上。”
“如果说口岸,不如建炮台!”顾盈盈提出。
“炮台?”娄晏青不解。
“嗯,我画张图给你就好。不过大炮这种东西,用多了生灵涂炭,实在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心善,就连惠芝岛的百姓都不愿意伤害!”娄晏青叹息着看着她。
顾盈盈浅笑:“我手上的杀戮已经太多,无辜的人,就少杀一点吧!另外还要防止别国窃取大炮机密。”
“这些我都明白,你放心就好,我会挑选最可靠的人做这些事情!你也少操心一些,这些日子,实在太劳累了!”娄晏青点头,关心着她。
顾盈盈摇头:“辛不辛苦。都已经习惯了。”
八月二十,倭寇的剩余所有主力和大梁在惠芝岛以东洋面展开激战。
顾盈盈还是只用鲲鹏号和飞龙号,和倭寇二十五艘船只周旋。
此次近身战是免不了了的,炮手、弓箭手、刀手都发挥了作用。
顾盈盈月光在手,挥出杀气的锋芒,和跳上船头的倭寇缠斗。
轰鸣声中。倭寇船只只剩下十一艘。
顾盈盈突然下令:“飞龙号后退!”
凌承瑞在飞龙号得令,立刻让飞龙号后退,把主战场交给鲲鹏号。
顾盈盈看见飞龙号退出危险,下令大炮全发,一下子四个方向的大炮一齐发射,又炸毁了五艘战船。
接着飞龙号从侧面突袭,让大梁被包围的局势发生变化。
跳上鲲鹏号的倭寇越来越少,倭寇的船只也越来越少。在最后一枚炮弹打出击沉最后一艘船只的时候,一只暗箭突然向顾盈盈飞来。
这个变化就连顾盈盈都始料不及。她一边躲闪,一边向暗箭飞出的方向射了一枚啐了毒的梅花镖。
可是躲闪的方向上,却有一名士兵挡住了她。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敢情,是自己人?
抓住那拦路的士兵想要挡下那只箭,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箭射入左手手腕,左手一阵剧痛传来。
顾盈盈趴在地上。那被她抓来挡箭的士兵,已经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而射箭的人,因为中了她的梅花镖,没有来得及自尽。
娄晏青急忙上前扶住顾盈盈:“郡主,你……”
顾盈盈举着鲜血直流的左手:“你的人,有内鬼!”
娄晏青闻言一咬牙:“回惠芝岛,给我查!”
惠芝岛海边。凌承瑞看了看她的手,不由得皱起眉头。
顾盈盈看见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有毒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不是毒,我先帮你拔箭,等到你元悟师兄来了。我才好下结论!”凌承瑞有些忧心。
箭拔了出来,顾盈盈却并没有感觉很痛,她意识到,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了。
看着伤口被包扎好,顾盈盈拿出银针刺了左手几个穴位,都没有反应。
所以,这一箭伤到经脉,她的左手,废了是吗?
凌承瑞看到她的动作,想阻拦却没有,她迟早要知道不是吗?她本身就是医者,瞒不住的……
顾盈盈惨然一笑,幽幽叹息:“绝子!废手!承瑞呀,似乎没有那个穿越人士,比我更悲催了呀!”
凌承瑞没有计较什么是穿越人士,见状急忙劝解:“丫头,说不定还有救,不要灰心!”
顾盈盈摇头:“那天那一碗绝子汤,还不是这样,连元悟师兄都没有办法了。承瑞,你让我静一静!”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到沙滩上,左手手腕的纱布渗出点点血丝,如同白雪中的红梅,鲜艳刺目。
海风吹过,阳光静静地照在那纯白的身影上,淡然却孤寂。
本来也没有什么了,如今,一并失去了也好!
上天终究是不会垂怜她。也罢,她造了这许多杀戮,因果往复,报应不爽,也是应该的。
凌承瑞叹息着离开,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杨毅涵和娄晏青。
“怎么样?”娄晏青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