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料中落地粉身碎骨的感觉却没有传来,她好像,被人接住了?
睁眼一看,是秦王李筠带人来了,原来是他飞身接住自己,远处,似乎有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看清楚这一切,她大吐一口血,不省人事。
黑衣人看到秦王和楚王带着四千王府卫队赶来,纵使他们武功高强,但也寡不敌众,于是悉数撤退。
李筠赶紧点了顾盈盈几个穴:“去通宜客栈,她情况不好,找陆神医。”
李章看到三哥十分紧张这个上次调戏他还激怒他的女子,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兵分两路,一路运送银子,另一路秘密赶往李筠的据点之一——通宜客栈。
李筠抱着顾盈盈进了地下密室,摘掉了她的面具,女子苍白的脸容出现在烛光之中。
摇曳的烛光之下,李章大惊失色:“她,她是小唐!”
李筠瞥了她一眼:“来不及解释了。”于是继续用内力护住她心脉。
李章实在是难以接受,那天她不羁的言语,轻佻的动作,不停在脑海里重现。也就是说,那天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激怒自己,给自己添堵?可是,小唐怎么会……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呀!当真是一点破绽也没有!
不一会儿,陆神医走了进来,只看了一眼:“这个女子情况危急,王爷您护住她心脉,我要帮她施针。”
李章不解:“为什么情况危急?”
陆神医塞了一些丹药到顾盈盈嘴巴里,开始施针:“内伤很重。外伤也不好。”再没有过多解释。
陆神医的针把顾盈盈从头到手腕扎了个遍,然而。针灸了许久,仍旧没有起色。
“怎么回事?”陆神医喃喃自语。
李筠有些不耐烦:“她到底如何。还有救吗?”
“你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我愿意出手,不可能没救。”陆神医拼命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观察半晌,他伸手抚上顾盈盈眉心的穴位,半晌,得出了一个让两位王爷震惊的结论:“她戴了人皮面具,所以我扎的穴位,其实没有扎到。”
李筠愕然:“人皮面具!”
“你的意思是。小唐她本来不是长这个样子的!”李章诧异。
“是了,之前廉风堂的时候,她把自己和毅涵都变了样子。所以可以肯定,她精于易容。”李筠推测着。
“所以一定要把人皮面具摘了才行,可是我在她下巴处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半点破绽,她的易容术,怕是天下第一的法清门易容术,需要特殊的药水才能摘面具。”陆神医说。
“哪里有药水?”李筠问。
“先找一找她身上!”陆神医说。
李章顾不得那么多。把她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找了出来。
陆神医一样一样找,终于找到一个瓶子:“应该是这个!”
“动作快点,我撑不住了!”李筠还在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陆神医把药水向她脸上一抹,将人皮面具缓缓撕下。
绝美的容颜在闪烁的烛光中愈发显得神秘朦胧。眉梢、眼角、秀鼻,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紧抿的苍白的唇,不仅没有让整张脸失色。反而使之更惹人怜惜。这一切,让人不禁感慨造物主出神入化的偏颇。怎地造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子?
这世间最美的容颜,不是顾盈盈又是谁?
李章呆愣地盯着那张脸。惊讶已经不能用于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然而他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悔恨。
他的眼神呆滞迷蒙,似乎泪光闪烁。
原来你,就是盈盈?
为什么,那些相逢相知的岁月里,自己没有发现,原来,她就是她?
那么,她是否已经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买椟还珠?
那么,她是否已经再也不会原谅自己,已经远去?
因为她是顾盈盈,是唐晚,是曼陀罗,所以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都顺利成章了。
可是为什么她是!
那一刻,是李章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刻;那一刻,也是李筠生命中最内疚的一刻。
李章痛苦,原来,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身旁,她陪伴自己那么久,自己却毫无知觉,最后还把她推开。
李筠内疚,自己明知道六弟爱顾盈盈入骨,仍摆了他一道,让他终生抱憾。
陆神医不由的叹息着将针重新扎下去:“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脸,难怪她要用人皮面具!”这张脸双眸紧闭,可是还是这样精致绝美,可想而知,若是睁开眼睛,那是怎样一副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面容?
李章颓坐在地上,脑海里涌过无数回忆。
为什么?
是了,她们都精于诗词,善于歌舞,为什么因为一张脸,自己没有把顾盈盈和唐晚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她,却不告诉自己她的真实身份?
是了,她曾经有过暗示,可是自己都忽略了,为什么会忽略?
在南疆,他中了幻术和丧魂笛,双重作用下,看到的原来不是幻境,而是自己的真心,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想到?
在洞庭湖船上的那首诗,自己妄称文采一流,为什么就没有反应过来,点不通的是自己?
为什么上次落水事件,她那样倔强,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落寞中带着怜悯?
李章忽地大笑,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自己太傻?
顾盈盈的情况稳定住了,李筠收了内力,看着这个颓然坐在地上,痛哭着大笑的弟弟,幽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