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门逃出去的客人有些身上带着刀伤,又从大门冲了进来。他们拼命往深处挤,从玺克他们旁边冲过去,钻进后台。整个大厅都是尖叫奔逃的人们,很有季节大迁移的牛群气势。
还有很多人把门关起来,然后拿椅子和桌子堵住。
应该是有人来砸场子了。玺克说。
玺克注意到垂耳老板的腿都被火舌吞噬了,裤子却没有烧焦,应该也没有受伤。他正想和航海长费伦娜说,检查一下垂耳老板身上有什么,被堵住的门整个炸开来,门板连同那些桌椅全都变成焦黑的碎块,带着火焰喷飞出去,最后掉在地上,冒出白烟。
各种不同颜色的光箭和火球冲破爆炸的烟雾打了进来。清场后冲进来大约二十个穿着艾太罗款式服装的人。他们控制住了现场。最后进来一个戴着黑色船长帽,身穿灰色法师袍的男人。他不算多高壮,但是他一走进来,他就成了目光惟一的焦点。他有强烈的威严和存在感,他只是稳定的走路,但他不用开口也很难忽略他。玺克猜测他大概有四十岁,但是饱经风霜看起来像五六十岁。刚毅的脸上有两颗黑得像夜一样的眼睛,因为眼神实在太过强烈,眼白几乎会被忽略掉。他的嘴边和眉毛上都有张狂的伤疤。
啊,找到你了,大老板。那名男子用一种不时停顿,假意诚恳,实为挑衅的语气说着妖魔语。他的声音低沉,不大,在喧哗声中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张开双手,像是拥抱预备姿势一样的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只有眼睛充满敌意的笑着。他的视线对着航海长费伦娜抓在手上的垂耳老板,说:事隔七年的感动再会,我没有一天忘记你的长相。你怎么不展现一点思念我的样子呢?我学会了许多新法术,包括你当年用来招待我朋友的那一招。
垂耳老板剧烈发抖,牙关不断撞击发出刻刻刻的声音。
不听话的奴隶必须死,不听话的老板该怎么样?戴船长帽的男子走到了玺克他们面前,他的嘴角终于微微的翘起。他手一伸,扯掉垂耳老板脖子上的皮草,再扯下一条项链,低吼:这是我船上的商品!
那条项链就是保护垂耳老板不受法术伤害的护身符。没了项链,焚烧血肉的焦臭味立刻弥漫开来。垂耳老板尖叫着想用手拍熄腿上的火焰,但是这种动作对魔法火焰没有用。
您是费伦娜小姐吗?戴船长帽的男子恭敬的问航海长费伦娜。
航海长费伦娜在直来直往的渔船上待久了,突然这样子她很不习惯,惊讶的回答:我是。
请您稍等一下,等一下和我一起离开。戴船长帽的男子转向玺克三人:同伴也请一起过来。现在,他把目光转到垂耳老板身上,伸手抓住垂耳老板的脖子,把他拎到自己这边:我请求您不要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是我和老板间的私事,不需要让淑女目睹这个过程。
航海长费伦娜对自己被称为淑女这点有些惊讶,但她还是乖乖别过头。
玺克和瑟连也乖乖的转头不看。玺克听见极微小的切裂空气的嘶声,然后就再也听不到垂耳老板的任何动静了。戴船长帽的男子架起了静音范围,他的念咒也转为几不可闻的低语。
几分钟后,戴船长帽的男子呼出一口气说:好了,各位请跟着我离开。他用一种只有出身顶尖法师学校的法师才会有的习惯动作,将袖子甩出清脆的啪一声,领着大批部下和玺克他们往大门走。
这些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杀光了所有没逃离成功的客人。
玺克很乖的没有偷看垂耳老板的下场,离开时也避看那个地方。不过魔饵长安派特从头看到尾,他在跑步离开的时候嘴合不起来,一直是半张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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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船长帽的男子,部下都称呼他是纳林格大人。他叫部下扔了两根法杖给玺克和航海长费伦娜。他们一面跑,纳林格船长一面对瑟连露出笑容,用艾太罗标准语说:好几年没见过骑士了。
各个世界都有法师,只是被视作装神弄鬼或是实事求是的差别。骑士却是艾太罗特有的,而且骑士不像法师那么有动力跑到异世界去,所以在这里可说是不可能看到骑士。垂耳老板和绿皮海盗老大都以为瑟连是法师,才能使用力量。
纳林格船长一定是艾太罗人,才会知道骑士。
玺克检视手中的法杖。法杖长四十公分,是用松散脆弱的木头做的,好像只是把两端磨平再刻上一排法术符号。这是用过即丢的消耗品。
他把法杖塞给魔饵长安派特,自己拿着他用来割断手上绳子的那柄长叉。那上头沾了他的血。他念出所尼语的咒文,灰色的火焰将长叉吞噬,之后退去。长叉变成了没有光泽的黑色。在黑色消退之前,玺克可以拿它代替祭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