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江钢厂北家属区,三单元,四零二室!”
呲,车轮打了个滑,车屁股猛地一甩,吉普车如一头喘着粗气的老牛,猛地向前窜去。
“德江家属区在四马路,首长!”
“我知道!”
车朝南行了数分钟,便是一家水果店,薛向方停了车,戴裕彬便蹿了出去
薛向微微一笑,显然,他对这位聪明伶俐的秘书,越来越满意了。
戴裕彬并未去多久,不过五分钟,便提了一个硕大的果篮,奔了回来。
戴裕彬上车后,车头这才调转向北,朝四马路疾驰而去。
………………
咚咚,咚咚……
薛向一边轻轻敲着门,边打量着门帘。
朱红的单合页门,虽然老旧,却不见斑驳,许多脱落的漆壳,被一幅幅精美的窗花补贴,大门中间还贴着张老旧的伟大领袖临海观日图,这家门虽显破败,倒是较沿途所过其他筒子户的房门要整洁得多。
“哪里来得同志,不晓得赵家堂客耳朵不好使撒!”
说话的是隔壁的老大爷,穿着个红背心,端着个大碗,蹲在门槛上,边稀里呼噜吃面,边瞧着这边的热闹,这会儿,似乎打量清了薛向两人不是坏人,便招呼开了。
薛向方要道谢,那老头竟自个儿溜达上前来,逮着大门一阵猛拍,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道:“赵家堂客,你屋里头来客了撒,快点儿开门哟!”
果然,没多会儿,门就打开了,薛向笑着冲老头致谢,塞给老头儿一包云烟,后者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才喜滋滋的去了。
大门虽然打开了,却是半掩着,一位妇人从里面探出个华发丛生的头来,满脸病容,深深地皱纹爬满了额头,眼角,薛向简直不敢相信戴裕彬先前介绍的,赵杰母亲方才四十一岁的事实。
赵妈妈堵着门缝,满眼警惕地打量着薛向二人,小心问,“你们是谁,找哪个?”
“大嫂,你好,我们是宝丰一中教务处的,赵杰同学这次期末考试又得了全校第一,我们受校长指派,前来你家,给他发奖学金!”薛向微笑道:“同时,听说大嫂您身体不好,我们也顺便过来探望。”说话儿,薛向举了举手中的果篮。
见薛向两人生得质彬彬,赵妈妈警惕性已经消了三分,再看薛向手中的果篮,说的又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儿子,最后一点戒心也消失殆尽了,便赶忙将薛向二人迎进屋来。
赵家的筒子楼竟然是个单间,除了一张高低床,再就是几张桌子板凳,屋里空荡荡的,便连简易厨房也架设在过道里,真是清苦到了极点。
早在赵妈妈开门,薛向就猜到了赵家定不在家,这会儿,见赵妈妈忙着倒水,他也不拦着,就想耗着时间,静候赵杰,因为正是大中午的,外面热急,赵妈妈病怏怏,屋里也无有吃食,外面锅灶早冷,赵杰是孝子,必然会回来给赵妈妈备食。
果然,薛向方给赵妈妈削了个苹果,赵杰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待瞧见薛向,赵杰面色剧变,转身就逃,不曾想,方迈出几步,他的身子便定住了。
显然,条件反射下的举动,让理智给掐死了,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何况还有老母在堂。
“杰杰,你这是干啥子?”赵妈妈刚咬了一口苹果,看见的却是赵杰的背影,十分不解。
薛向朗声道:“赵杰,老师吃过了,不用去买菜了!”
“哎呀,你看我,都欢喜得忘了撒,杰杰,快快,去买菜,今天我来烧火!”
薛向方才陪赵妈妈聊了会儿,不大的声音,总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让久未能自如和人聊天的赵妈妈倍感欣喜,更不提薛向性子沉静,又刻意打听赵杰的情况,就以赵杰为话题中心,同赵妈妈可是聊得非常愉快,这会儿,赵妈妈真将薛向作了赵杰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