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看得怒极,大步向前,来到邓四爷身边,伸手扯断他脖子里的两道绳索,凌空一脚,将牌子和砖头踢飞了天。那腾空的砖头仿佛长了眼睛,半空里直直地朝正站在立凳上、手足无措的蔡高礼砸去。
但听啪的一声响,一块砖头直直砸到蔡高礼左肩处,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哟”,蔡高礼当空从凳子上跌落下来,摔了个屁墩儿。
“你,你……”蔡高礼爬起身来,鼻子里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薛向,一连串的“你”,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好意思,没控制准头,不过,那是我的位子,找不准位子的人,受点天灾,也无可厚非。”薛向看也不看灰头土脸的蔡高礼,却拿眼神一扫杵在一边的李拥军和韩东临。二人一个激灵,慌忙上前,给几个挨斗的倒霉鬼解套。
“你就是薛队长吧,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蔡高礼,靠山屯大队副书记、第一副队长。我回来时,你恰好不在,所以就先召集社员们开个会。喔,忘了告诉你,这是我今天在县里,由县革委郭主任请自下的指示精神,召集社员们学习一下,有什么错吗?”。蔡高礼不愧是老油子,软中带硬的顶了薛向一下。
“错大错特错第一错,你应该叫老子薛主任,别忘了老子不只是靠山屯的队长,还是快活铺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第二错,不管是谁的指示精神,没有老子这个大队长发话,谁敢召开,谁配召开。蔡副队长,组织原则都忘了,老子看你要好好学习学习组织章程了。”
薛向是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社里,招呼蔡高智,他是绵里藏针,谈笑出刀。回到大队,对付蔡高礼,则又换成了原来的丘八模样,蛮横至极。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县里、区里、社里都下指示,要求烧山,你为什么拦着,是不是听了邓疯子几句疯话,就要违抗上级指示,我告诉你……”蔡高礼彻底被激怒了,队长位子飞了不说,儿子还被揍了个半死,回家又被婆娘骂了一顿,积压得火气这会儿全被薛向触发了。
哪知道薛向比他声音还大,依旧不让他把话说完,扭头就对李拥军吼道:“李队长,你是怎么回事儿,老子叫你安排民兵连,看着需要改造的社员,到南坡修渠,他们怎么全在这儿?还有,那个谁,叫蔡国庆是吧,他哪儿去了,莫不是躲在家里装死吧,给老子拖出来,关进牛棚,这种犯罪分子必须得坚决镇压,等老子闲过来,就组织大伙儿拖了他去游街。”
薛向扑哧,扑哧说了一大通,听得众人都傻了。还以为,蔡老虎回来了,娃娃队长就是再彪悍也得收敛啊。毕竟蔡老虎的堂弟是社里的实际头头,妹夫是县里的头头,谁见着不得敬三分。哪知道这大队长开会回来,还敢冲着蔡老虎下手不说,竟给蔡国庆戴上了犯罪分子的帽子,打算关进牛棚不说,末了,还游街游街和要了蔡国庆的小命儿,有啥区别?这,这也太霸道了吧
一帮被蔡家人欺负了几十年的山民们,竟也开始同情起蔡家人了,足见薛向有对蛮横。但是同情也只是同情,要他们为蔡家人说话,那是万万不肯,且不敢的,谁知道会不会惹怒这下手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大队长。
“你,你说…说什么?”蔡高礼几乎要被气疯了,自己搬出郭民家的字号非但没震住这娃娃队长不说,这娃娃队长竟然扬言要拉自己儿子去游街,这,这他**的还是靠山屯吗?莫不是老子今天撞上鬼打墙,走错了地方吧?
“没听清?不过老子也懒得多费口舌。老蔡啊,不是老子说你,咱们身为干部要好好教育子女啊,殊不知,多少老干部都是毁在子女身上啊。”薛大影帝又开始瞪眼说瞎话,他还好意思指责蔡高礼教子无方,也不看他宠小家伙都宠成啥样了。改天小魔头提出要拆天宁门,说不定这厮也得同意。
蔡高礼被薛向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给敲晕了脑袋。这会儿,蔡高礼见薛向的称呼发生了变化,以为有了缓和的余地,正待开口说几句软话,先糊弄一阵,等熬过了这阵,再想办法狠狠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薛向又说话了:“蔡队长,这次我到社里开会,学习了不少中央的最新指示。文件我都带回来了,社里要求咱们党员要认真学习啊。我看这样吧,先办个,由你当讲师,组织社里的党员们好好学习学习。这几天,你就先别出门了,我给安排间屋子,好好的准备教材吧。”
“什么,这是要把老子软禁啊,难到他还想一网打尽不成?”薛向话音方落,蔡高礼立时被惊呆了。
还未待他出言反对,薛向大手一挥:“李队长,带几个民兵好好保护蔡队长,严禁任何人打扰蔡队长编写教材。地点嘛,就放在我现在住的那个草房,那里最安静,正适合文字工作嘛。这是目前咱们靠山屯的头等大事,组织学习中央精神,这是思想上的问题,半点也放松不得啊。”康桐和小家伙来了,那草屋肯定住不不下。他立时把主意打到了村委会办公社,那里被蔡高礼占着,这回,他寻着由头,正好让蔡高礼腾地方、
李拥军闻言,一个立正,招呼几个民兵拖着欲言又止的蔡高礼,一道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