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被惊起,失去半身,倒头来半点肉沫都没有捞着,九幽鬼歧王拖着断臂,生无可恋的消失在冰剑幽森的深处。
风雪漫卷,雪絮堆积,掩住那满谷的鲜血,残冰上游走来去的九幽鬼歧纷纷隐去身形,冰剑幽谷亦如千万年来,静待积雪凝结,直至冰剑林立。
牧隽在玄白缠上手臂的一息间,捏碎手中的玉简,瞬移到冰剑幽森万里之外的另一端,飞剑化成舟,她盘膝而坐,玄白摇晃着叶片,吐出人形之物,见牧隽盯着它,顿了一息,再次吐出一团光球。
牧隽双手捏诀罩住光团,一息后,光团中显出盘膝而坐寸高的元婴,他慢慢睁开眼睛,迷茫望着牧隽,两息后,轻启嘴唇,却似历流深:“牧师妹?”
“上君……”牧隽捏诀一礼,静望着虚弱的元婴,神情难辨。
元婴脸上显出笑意:“牧师妹无恙,我便可安心。”见牧隽神情凝重,眨眨眼:“师妹勿忧,修者踏上仙途,生死便置之身外。得遇师妹寻回元婴,已是万幸之事。”
牧隽嘴角紧抿,紧盯着元婴:“我离去后,飞舟之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元婴陷入沉思,三息后,淡淡诉来:“师妹被红珠卷走,悾悾大显便闪身追去,我本想与他一道,却被鲛人潮汐阻拦,说你安然无恙,已渡过冰剑幽森。听她此言,我便知她是故意支开你们,定是要解封我胸口的魂兽。”他抬眼看向牧隽:“先前那鲛人时常会单独寻我,与我讲起魂兽的强大,多次蛊惑我献祭魂兽,便可获得长生。”牧隽眉头微皱,垂下眼眸,脑海翻腾这些时日,遇见潮汐的点滴。
“我虽心生警惕,却自持上君修为,见她只是百岁左右的鲛人,便未多加防备。谁知那鲛人挥手间,竟把我带进了一方天地,她自称是玄海幻镜。瞬息间便缚住我的神魂,她强行解开封印,放出那凶兽……”说到此处,眉间难掩痛色:“龟蛇相缠,那龟张口便把我吞进腹中,当我醒来,便见自己竟变成一条大蛇,立在冰谷之中,正与那九幽鬼歧王对战,后来又被九幽鬼歧王利爪所伤,失去半边头颅,失去意识……再次醒来便见到了师妹。”
牧隽看着光团中的元婴,生死之夜,却被他如此轻描淡写,无怒无悲,仿若老者被岁月薄待,却不愤恨运道,若这是真实的历流深,便可知他的心境阔达,遗憾的是半途便要归去。
扫了一眼舟中的尸体,生息已绝,灵脉破碎,元婴已再无重回躯体的可能,牧隽低声询问:“上君对未来可有安排,牧隽愿倾力相助!”
元婴举起手掌翻来覆去的看了良久,神色怅惘望向远处:“若重入轮回,会不会再次回到北岳修界?听那鲛人所言,作为洪荒墓地的生灵,世世代代以血肉祭祀魂兽,是不是无论怎样轮回,都不能摆脱身负者的命运?”视线落在牧隽脸上,静默两息,眼中泛起期待:“不知师妹的故土是何景象,云华又是怎样的仙门,能教养出师妹这般修者。流深真想去看看,若能与师妹成为故人,同为云界修者,心便无所求。”
“六界轮回,三千界域,亡者往生,岂是我等修者能够选择?”牧隽觉得历流深的这个愿望,实在是有点过高,选择定点投生,除了上神可能办到,便只有十殿阎王,她觉得自己再修一万年,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自是不能”元婴轻笑:“先前便是与师妹说笑。”说罢轻声叹息:“历家族人无论修者还是凡人,若半途陨落,尸骨都会埋在家族墓地,若师妹有机会返回北岳,便把我的尸骨带回历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