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周伯通才拍着大腿说道:“是了。大哥你是逍遥传人,武林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不少。那你可知道《九阴真经》的来历?”
这个赵开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赵开看了周伯通一眼之后,却是开口笑道:“这个我却是不知了。”
听到赵开的话后,周伯通拉拉自己耳边垂下来的长发,神情甚是得意,说道:“刚才大哥说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给我听。现下我便把这《九阴真经》的来历好好跟大哥你说上一说。”
周伯通的反应没有出乎赵开的意料,赵开如今已经是找到了一种很好与之相处的方式了。
周伯通得意的理了理发型,缓缓说道:“徽宗皇帝于政和年间,遍搜普天下道家之书。雕版印行,一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称为‘万寿道藏’。皇帝委派刻书之人,叫做黄裳,这跟黄老邪黄药师全不相干。大哥可别想歪了。天下姓黄之人多得紧,黄狗也姓黄,黄猫也姓黄。”
看来被黄药师关在桃花岛十几年,周伯通对他的怨念可不是一般的大。
周伯通继续说道:“黄裳生怕这部大道藏刻错了字,皇帝发觉之后不免要杀他的头。因此上一卷一卷的细心校读。不料想这么读得几年,他居然便精通道学,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他无师自通,修习内功外功,竟成为一位武功大高手。那黄裳练成了一身武功,还是做他的官儿。有一年他治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希奇古怪的教门,叫作甚么‘明教’,据说是西域的波斯胡人传来的。这些明教的教徒一不拜太上老君,二不拜至圣先师,三不拜如来佛祖,却拜外国的老魔,可是又不吃肉,只是吃菜。徽宗皇帝只信道教,他知道之后,便下了一道圣旨,要黄裳派兵去剿灭这些邪魔外道。不料明教的教徒之中,着实有不少武功高手,众教徒打起仗来又人人不怕死,不似官兵那么没用,打了几仗,黄裳带领的官兵大败。他心下不忿,亲自去向明教的高手挑战,一口气杀了几个什么法王、什么使者。哪知道他所杀的人中,有几个是武林中名门大派的弟子,于是他们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姑、师姨、师干爹、师干妈,一古脑儿的出来,又约了别派的许多好手,来向他为难,骂他行事不按武林中的规矩。黄裳说道:‘我是做官儿的,又不是武林中人,你们武林规矩甚么的,我怎么知道?’对方那些姨妈干爹七张八嘴的吵了起来,说道:‘你若非武林中人,怎么会武?难道你师父只教你武功,不教练武的规矩么?’黄裳说道:‘我没师父。’那些人死也不信,吵到后来,你说怎样?”
赵开轻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看谁拳头硬了。”
周伯通道:“可不是吗?一动上手,黄裳的武功古里古怪,对方谁都没见过,当场又给他打死了几人,但他寡不敌众,也受了伤,拼命逃走了。那些人气不过,将他家里的父母妻儿杀了个干干净净。”
赵开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所谓“祸不及妻儿”的江湖规矩,一到实际生死仇怨上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强者为尊,是自古以来便不变的真理。
周伯通续道:“那黄裳逃到了一处穷荒绝地,躲了起来。那数十名敌手的武功招数,他一招一式都记在心里,于是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破解,他要想通破解的方法,然后去杀了他们报仇。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对每一个敌人所使过的招数,他都想通了破解的法子。他十分高兴,料想这些敌人就算再一拥而上,他独个儿也对付得了。于是出得山来,去报仇雪恨。不料那些敌人一个个都不见了。你猜是什么原因?”
赵开站起身来,望着远方的星空,长叹一声:“世间之事,终究抵不过时间,故世人才有长生之念。”
周伯通眼睛都要瞪出去了,大叫道:“当年我师哥说这故事给我听的时候,也叫我猜。我猜了七八次都不中,大哥你竟是一次便是猜出来了。”
周伯通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开,继续说道:“那黄裳找遍四方,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仇人。这人是个女子,当年跟他动手之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但黄裳找到她时,见她已变成了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婆……黄裳的几十个仇人,个个都是好手,武功包含诸家各派,何等深奥,何等繁复?他要破解每一人的绝招,可得耗费多少时候心血?原来他独自躲在深山之中钻研武功,日思夜想的就只是武功,别的甚么也不想,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四十多年。”
整整四十年,对于平常人来说已是半生,岁月无情,哪会在意一个凡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