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这会儿又说话了,“诶,真的哈,老李,咱们搭班子好几年了,还真没听说你俩有艺名,你俩不是没有吧?”
老李叹了一口气,妆容整齐的脸上笑意有点苦,“怎么能没有啊,那艺名还是当年头一次登台时,我们师傅给起的,只不过后来,班子散了,我们两个当时就是班里的两个小拉渣,师兄师姐那么能耐的都不唱了,改行了,咱们俩也跟着找了工作,这中间空了好些年不唱,后来慢慢的找了门路,再开始唱的时候,也是有一场没一场的跑江湖,哪里还配讲什么艺不艺名的,能让咱唱就不错了。这艺名啊,说起来,也有好几十年没用了,大侄女不提啊,咱们俩都快忘了,咱们还有这么一个名……”
他说到这里,尽管脸上还画着浓妆,但再浓的妆容也盖不住他此刻神情中的唏嘘和心酸。大华也和丈夫一样,说起往事来,心里十分不好受,伸手抚着丈夫的胳膊,无声的安慰。
老周也叹了口气,“是啊,咱们这些跑江湖的,是不容易啊。”这话一说起来,不只两个演员,其余的乐手心里也都是满满的感慨。
“不过,还是那句话,别人待见不待见咱们,瞧得起瞧不起,不要紧,要紧的是咱们自个儿得先立起来。草台班子怎么了,唱的不见得比那些不草台的差,既然有艺名为啥不用啊,这两年咱们也唱得多了,不也是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咱们了?一整就说什么老李,大华的,咱们圈子里的人知道,观众不知道啊,以后就把这艺名叫起来,观众知道了,那帮老板们才能重视咱们,这叫……对,这也叫那个什么市场需求,老板们也要重视这个市场需求嘛!”
几名乐手也都是一阵附和,安然觉得这位乐手老周虽然看着貌不惊人,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而且也有头脑。听着几名乐手的话,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常年固定在一起搭班子,平时出门跑演出,找业务都是这位老周在张罗,可见这人的活动能力也比较强。
不过,更有头脑的大约还是江杰云三个奸商,转了转眼珠,问老周,“大哥,你有名片吗,给一张。”
一句“大哥”险些没把老周给喊蒙,一双小眼都瞪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哥?”他刚才还管安国庆叫老哥呢,这会儿安国庆的侄子就管自己叫大哥,不得不说,这辈儿份是不是有点乱套啊,兄弟?
江杰云一笑,他们这也是“跑江湖”跑得习惯了,别管比他们几个大多少的,都敢喊大哥,这年头人都愿意被叫得年轻,不乐意被喊老了。不过,一般有长辈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三个奸商也是按着辈分来,只不过,这会儿他一直关注的是他家女盆友,稍稍有些分神,这会儿也是灵机一动,难得的百密一疏,把奸商的习惯给带出来了。
安国庆是知道这几个臭小子的习惯和那几张油嘴的,呵呵笑道,“没事没事,咱们各论各的,各论各的。”
老周其实也就是打趣一句,他也是混惯了的老江湖,哪里还不知道这么点小事,又刻意看了一看江杰云这三个刚才一直被他所忽略的半大孩子,那嗅觉灵敏的鼻子也稍稍闻出一点与平常孩子不太一样的气息,但你要说他多么的重视这三个奸商,也还真不至于,起码一般人是想不到这三人这么个年纪就已经挣出在普通人眼中的好大一份家业了。
他也笑了,点着头道,“成,咱各论各的,怎么,小老弟,怎么想起跟老哥我要名片,这是要介绍生意给我?”
他倒不是轻视江杰云这三个半大孩子,如果要是一个城市的,他还可以想一想,没准这孩子亲戚或是同学什么的,有什么门路,但是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城市,他可真想不出他们能有什么联系。
话是这么说,他是一边说一边往外掏名片递给江杰云。
江杰云他们倒也没什么具体的计划,只是他们名下有个废旧仓库改成的活动场地,经常出租给一些文艺团体,一来二去的,多少有些联系,如果不是李彩凤她们的工作室规模太小,只是个家庭作坊,否则倒是可以揽到不少的活,但即便是如今这种状态,也通过江杰云他们这方面的渠道弄到了几笔小订单。
江杰云他们没想着学雷锋做好事,作为奸商来说,他们真没那个高尚的情操,在商言商,奸商都是无利不起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