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他闺女的脸皮比他想像中的更无止境,“唉呀,我觉得值不值钱不重要,重要滴是我妈觉得值钱就行呗,你看我妈最近多开心啊,等到大年夜喝酒的时候,您就知道您这辛苦在我妈那儿值不值钱了。”
安国庆看了看女儿屁股后头那无形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摇成了一朵花的小尾巴,决定放过这个小笨蛋,也放过自己,果断切换话题,“你妈这辈子算是让那个年头给耽误了,如果你妈要是生在现在,换成你这个岁数,没准还真能当个什么服装设计呢。人呐,这辈子,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身上哪块能发光。只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这么大岁数了,也就没事瞎鼓捣鼓捣,自己乐呵乐呵,好岁数,好机会全没了。”
安国庆说着说着,声音淡了下去,眼神朦胧起来,脸上浮起了回忆的神色,似乎情绪已经脱离了眼前这个温馨的小客厅,而飞向了往昔的岁月,那是一个青葱,火热,却也人人迷惘,无所适从的时代,那时他们都是那样的年轻,纯真,充满热情,像是一颗颗晶莹的水滴被夹裹在时代的洪流里一路向前,孩提时代,少年时光,那些闪亮的梦想都被时代无情的埋藏,再回首时,岁月已经爬上了眉梢眼角,鬓边也添了霜华,而伏在身边的女儿已经是他们当年的年纪。
安然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一直在精心的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一直在重新编织着自己的梦想,一直在精心的选择着自己的专业,可她却忘了问一问老爸老妈的梦想。
“还梦想啥呀,你也不看你爸你妈都多大的岁数了,你还当我们俩是你这样的小孩儿呐?”安国庆抚了抚女儿的脑袋瓜儿,语气里是掩藏不住唏嘘,淡淡的伤感,却也有着一些自得和欣慰,“我们这个岁数啊,已经没梦想喽,我们的梦想都在你们这些小孩儿身上呢,就盼着你将来好好的,工作啊,成家啊,有孩子啊,都顺顺利利的,就行了,到时,我和你妈就能安心闭上眼睛了。”
老爸这几句话说得安然心里又暖又酸,立刻把满嘴从某人那里“被影响”的甜言蜜语,溜须拍马扔到了一旁,乖乖顺顺的依偎在老爸的身侧,老老实实让他的大巴掌一下一下的摸脑袋瓜儿。
父女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静静的享受着温馨又宁静的沉默时光。
不过,不言不语的时光毕竟总是短暂的,再说,不说话,不代表不思想,安然感动又伤感了那么一会儿,念头就又接续着自己之前问出的问题上。
脑补党有一个特别鲜明的特点就是思维具有很大的跳跃性。上一秒,可能还在现代,下一秒她就能穿越时空,跑到洪荒远古去,中间都不带一点过渡转换的,完全彻底的无缝对接。
此时此刻,某人的思绪就转换到了前世的时候,她在本省报纸上看到的一条新闻。
人的记忆说来也奇怪,很多时候,你看到某条信息某件事某个人某处风景的时候,不过是一扫而过,随即忘到了脑后,可人的大脑奇妙就奇妙在这里,你以为自己是把那条记忆跟废纸似的随手扔在了街边,一阵秋风刮过,废纸和落叶一齐变成了垃圾,不久之后便都进了环卫大叔的小推车。
却哪里知道,环卫大叔的小推车与你的大脑之间还有个奇妙的通道,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某个时刻,你偶尔从自己的抽屉里随手一翻,一张团成了团的废纸,打开一看,我靠,这么眼熟呢,再一端详,诶,我当初不是把它给扔了吗?什么时候又悄悄潜伏进我家书桌的?
小安同志的记忆现在就正处于这种诡异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况,反正吧,她就是突然由老爸的话想起了这么一条新闻。
说的也是一位老同志,差不多算是自家老爸老妈的同龄人,与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高中毕业的时候,便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爱好,参加了工作,直到退休。然而与他的许多同龄人不一样的是,这位老同志在那么多年的生活磨砺之后,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在退休后又重拾当年的梦想,光了数万的积蓄购买书籍和资料,潜下心来追逐自己少年时代的梦想。
老同志的爱好是研究地球科学,凭着深厚的兴趣和顽强的毅力,老爷子在退休后近十年的时间里把自己埋进了书堆和爱好里,硬是研究出一套独立的学说,参加过国家级的地球物理年会,在权威刊物上发表过多篇论文,他的学说曾被多个领域的专家在相关论述中引用为理论依据。他根据自己的学说研制出的地震仪被省地震局在省内12个地震观测点予以试用,据称可以提前五小时至十几分钟预报六至八级的地震,预报范围可达四百公里。(见注1)</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