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庆说到这里,心情也有些伤感低落起来,在他心里女儿还是个小娃娃呢,哪想到一转眼,已经开始有贼小子虎视眈眈的惦记上了,叹了口气,他接着说,“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咱们也不能啥事都替她做主拿主意,更何况这也是关系到她个人幸福的事。趁着年纪小,历练历练也是好事,就算摔了跟头,爬起来也快当,疼一疼也就好了。再说,还有我们两个老的在旁边看着呢,怎么也不能就让她可着劲儿的摔。”
李彩凤有点不甘心,一时也没吱声,两眼望着前方的虚空,心情纠结的思索着丈夫的话。
安国庆也不去催她,多想想也好,万一还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呢?径自起身打扫卫生,点数零钱,做起开业前的准备工作,一切做好,拉起卷帘门,新一天的营业就此开始。
这一点安国庆和李彩凤都在忙碌着生意上的事,也没得着机会再提女儿的事,直到晚上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李彩凤才将考虑的结果告诉丈夫,“我琢磨了一天,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觉得,还是再看看吧,万一有啥变化呢?我瞅着杰云那孩子自打从帝都回来,那眼睛就没从姑娘身上移开过,到现在他也没啥动作,咱们也不用太急着应对,再考虑考虑。”
安国庆也同意妻子的观点,“你说得对,不着急,再看看,这事到底怎么样,还没个一定呢。”
安国庆和李彩凤这边倒是不着急了,江杰云那头却是急得很,当事人男主角同学那份心急火燎就不说了,最急的其实还不是他,而是那两位打定主意,立志要白吃一辈子的围观吃货可是一刻都不放松,卯足了劲,为了下半辈子的美食努力奋斗,为他们的好兄弟,未来的长期饭票争取宝贵的告白时间——虽然“长期饭票”这个称谓放在自家好兄弟的身上感觉有点怪异和岐义,不过,公鸡兄和赵小胖一向是讲究实际的高科技厚脸皮人才,对一些外在的名头也不是很计较,有的吃,且吃得免费,吃得长远才是真格儿的。
就这样,在某些人纠结矛盾,某些人积极准备,而某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时间转眼之间又到人间四月天,飞沙起,清明过,青草生,桃花开,而江杰云终于有些闲了下来。
这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吃过了晚饭,江杰云便朝自己的两个狗头军师鬼祟隐密的丢了两个眼色,这二位便一个有这事,一个有那事的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混了球子,留下安然和江杰云一起收拾善后。这种时候,照旧是安然收拾桌子,泡茶,江大洁癖扎上围裙洗碗。
一切收拾善当,两人并肩坐在餐桌前喝茶。
“诶,一会儿,你还看书不?”江杰云似乎问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了?”安然有些纳闷的看了江杰云一眼,直觉他的态度有点怪,虽然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她就觉得这家伙好象有点紧张的样子,“你有事啊?”
“哦,你要是没事,咱俩上楼下转一圈,溜溜食儿呗。”某个单枪匹马的闯到帝都去,混水摸了一把好鱼的家伙这会儿确实有点紧张,他甚至觉着自己的手心好象都开始要冒汗了。
“好啊。”安然看着他握着杯子的手指,觉得这厮大概是有话想跟她说,而且看起来还挺重要的。相处了这些年,对这个特别会装相的家伙的一些情绪表达,她的心里还是比较有数的,想要看出他真正的情绪,有时要注意的不是他的脸,甚至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一些微小的肢体动作,具体表现不好说,只能靠经验来感觉,她现在就感觉这厮正处于不正常状态。
金红色的火烧云声势浩大的铺陈了小半个天空,夕光下的河水有如流动的锦缎,艳光波动。河岸边的桃花开得正好。
由于苏式老楼这边当年在锦岭城里地位不同一般,各方面的规划也做得扎实,虽然后来衰败了,各种配套设施,或是被拆毁,或是已经过时废弃,唯有这左左右右的绿化带,随着年月的增长,每个季节,都能给这一片老旧破败的地方带来无限的生机和四时的风景。
这里的桃树都是上了年头的,树干粗壮,树冠庞大,没有人特意给它们修剪枝条,长得粗野奔放,四月时分,满树的花潮水一般汹涌地怒放着,整个河堤上都是一片宛如落霞的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