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当家人那番看似公道的评语,受益者江杰云可是生不出半点谢,这位的所谓公道都是建议上对男人落井下石上的,如果真有这份爱护家族后辈的心,您早干嘛去了?如果他那该死的老子不是他的老对头,如果自己再分软弱一点,没有坚持到最后,只怕得不出他这么一个听着正经有调儿的屁来。
所以说,人到什么时候还得靠自己,这世上连你亲爹亲妈都靠不住,还有谁能可怜疼惜你?哪怕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地跪着嚎,也没有人同情可怜你,只有自己咬着牙站起来,还得站出乐观开朗积极和蔼可亲遭人待见的范儿来,才能有人好心搭把手,扶你一回。
当然,也许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还要恩怨情仇的延续下去,这一切只能交给时间和未来。
而在这一串紧张密集,马不停蹄的忙碌之后,江杰云终于蹬上了飞向省城的飞机,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他靠在窗边,望着窗外大朵大朵无暇的白云,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眸光幽远闪亮,黑得出奇,像两汪深潭——安小然同学,我回来了。
江杰云到达的日期通知的并不准确,他原本说是再过两天回去,不过事情意外顺利迅速的结束了,他心血来潮的去问是否还有现成的票,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的,谁成想还真的遇到了一个退票的,江杰云拎自己那简单得不再简单的行李,立刻出门打了车,直奔机场,没有一丝犹豫——至于其他的大件行李,给安家三口和好友们买的东西早就打包好寄往锦岭的安家。
他到达锦岭的时候,正是一个阳光难得明媚的冬日午后,安然跑去图书馆查一份文稿的资料,连抄再写的花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搞定,顺便还借了两本书,背着包出来的时候,人还沉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恍恍惚惚的走着神,一路往自己停在图书馆院外的自行车旁边晃悠。
“安——小——然——”街对面有人拉了长声在喊她的名字。
她还没怎么回神,纯条件反射的望过去,然后一个雪白挺拔的身影在视线里从街的那边慢慢走近,她缓缓的想,对了,这是江杰云,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接着才一点点的反过味来,喜悦也从心底像游鱼一样先是缓慢,后是迅速的从水下潜游上来,最快尾巴用力一甩,蹭的一下高高的跃出水面——她来不及想更多,只是撒开了腿,张了手,朝着那个身影就扑了过去,嘴里只是嚷个不停,尖声叫着,“江杰云,呀,江杰云——”
江杰云没想到她会扑过来,微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迅速的张开了手,接住对面扑过来的那只包得里三层,外三层软乎乎的棉花球,见到心里想念的人,而她又如此热情,这让他极为开心,就像是飞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饱胀胀的,几乎冲破胸膛,他的力气大,双手往她腰间和后背一搂一托,安然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手劲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便趁着心里的高兴劲儿抱着她原地撒着欢的转了两圈,两人都笑了起来,安然一边笑一边叫,头上的帽子都歪到了一边,双腿摆荡在空中,人飞了起来,心情也高高的飞了起来,笑声在午后空荡寂寞的小街上传出好远,即便是双脚落了地,她的双手从他的脖子上滑了下来直接落在了他的腰,她也没有松开手,他更是不会,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搂抱着,他低着头,她扬着头,阳光带着柔和的温度明灿灿地打在两人的脸上,五官都在耀眼的光线里模糊融化了一般,只能看到那满脸和阳光一样明亮的,傻乎乎的笑,无比的开心和喜悦,笑得发僵发酸,还是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这样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傻笑了多久,安然忽然高兴的低了头,极亲昵的用头撞了撞江杰云坚实的胸膛,仍是笑着,“诶,你回来了,真好!”
江杰云被她撞得心动,直接圈紧了手臂,把她往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抱了抱,厚墩墩,软绵绵的衣服和身体,下巴压在她的肩头,呼吸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长久以来的疲倦和千里归程行来的风尘,就在这一刻在阳光下随着空气中的细尘一一飞离。
安然伸手在他的背上紧紧一拥,然后拍了拍,两人终于分开这个拥抱,互相认真的打量起来。
认真说起来,他们这次分别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由于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有太多的牵挂和艰难,现在这样互相望着,虽不到恍如隔世的地步,却又是感觉分别了很长时间一般。
尽管江杰云总是在电话里显摆自己在帝都的伙食丰盛美味,不过大概这段时间又劳心又劳力,他看起来倒是瘦了不少,五官面庞的轮廓显得更加的清晰明朗起来,眼下隐隐浮着青影,眼里红丝密布,显然是这阵子休息得不好所致,脸上也有倦色,但眉宇之间神情开朗飞扬,眼底眉梢笑意不尽。也许因了身上的风尘憔悴所致,也许是经过了这种历练考验,看起来显得又添了几分沉稳坚毅,除此之外,这么细细的看过去,好象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到底什么地方有了变化。
安然看完之后,假哭,“我可怜的孩子,怎么瘦成了一把骨头?”
江杰云先是笑,接着也对哭,顺便表白,“可不,安小然同学,我都快想死你了。”
安然心情特好,难得不吐槽,抬手跷脚拍拍他的头,“好乖,晚上姐姐给你炖肉吃。”随即又用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诶,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