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说不要紧,把陈舟气得怒发冲冠,差点没当场撂挑子罢工,社里的领导们好一通的哄劝顺毛才算把这位平时极好说话,只有在工作学习中极其较真的设计师同学给安抚下来。
虽说社长苦穷的嘴脸太难看,提议也太不着调,但他说的也是实情,古代人做衣服真是太费布了,而且这些衣服也只在这次的演出里穿上一回,之后便再也用不上了,怎么看这钱花得都有点lang费。社长心疼钱,陈舟不肯修改服装式样。一个态度坚决强硬,一个则走悲情唠叨路线,哭哭啼啼就差拎块小手绢了,死活不拿钱的德性怎么看怎么遭人烦。
一张长桌,社长和陈舟两人各据一头,隔桌对峙,大眼瞪着四眼,工作进展到此处,暂时性的陷入了僵局。
安然坐在长桌中段的一侧,两手托腮,无奈的左右观望,看着看着,突然叹了一口气。
她的叹息声不大,不留神听的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这声轻叹却把一端的社长叹得瞬间惊悚发毛,以为这位一向好脾气的服装师也要紧跟在好脾气的设计师之后奋起抗议,连忙放弃对陈舟的“深情凝视”,转了头去看安然,脖子转得太急,差点扭到,受惊万分的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瞄准安然,战战兢兢地问,“亲爱的安然同学,你怎么了?”
安然哭笑不得,“没事。”
苦情社长大人自然不信,眼里泪光更盛,闪闪烁烁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安然顿时头大,以手扶额,生怕这位爷真给她来个热泪奔流,水漫金山,小心翼翼地解释,“真的,没事,就你这样……呃,节俭,让我想起一位朋友来。”
社会大人推了推眼镜,再吸了吸鼻子,眯起一双朦胧泪眼,又开始“深情”地凝视起安然来,想确定这位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在讽刺他,然后他有点惊讶的发现,安然的眼中竟然带了点淡淡的伤感,呃……这算是个什么反应捏?不用说,安然自然是想起了此时依然被圈禁不得自由的死要钱姜成卓,她垂下眼,掩住有些外露的情绪,收拾起摊了半张桌子的资料和设计稿来,半开玩笑地解释着,“你如果见了我的朋友一定会感觉相见恨晚的。”
“为什么?”社长有些摸不准这位服装师的情绪,却仍忍不住追问。
“我那位朋友人送外号铁公鸡,恨不能一毛不拔,大家一般都称他为公鸡兄。”
“我就知道!”社长大人一脸苦逼的开始假装抽嗒,凝眉含泪,双手抚胸,感觉自己的弱小心灵被深深滴伤害了!
安然厚道,跟这位业已升入高三的社长师兄又不是特别的熟络,到底没好意思把下面的吐糟给全部说出来,只在心里自己偷偷地吐点小泡泡:
虽说同为节约吝啬的好同志,不过,公鸡兄跟社长大人您这风格还不大一样,如果说我们卓子是只公鸡,您这走的就是母鸡的路线,而且还是只唠里唠叨,该把蛋下出来,却舍不得硬憋着的老母鸡!
即使只是默默腹悱,但对上社长大人镜片之后那扑闪扑闪的小眼神,安然还是一阵阵的发寒,无语仰望苍天,话说文学社里不应该聚集着一群风雅清高的小文青吗?别管是真的,还是伪的,总之也得装装b吧?事实上呢,大部分的社员也确实是如此,身上多少都带着一股酸溜斯文的书卷气,可但是,谁能行行好,告诉告诉她,为什么他们的社长大人却散发着如此与众不同的强大而诡异的气息呢?
社长大人那盈盈欲泣的泪眼让安然感觉实在无法面对,工作一时又进展不下去,她干脆把资料、笔记连同画稿等等杂物一齐搂进书包,光明正大的溜之大吉。
文学社的位置挨着一小片松柏林,清冽的微风里浸透着松柏浅浅的芬芳,深冬的土地冻得坚硬发白,四下寂寂,鸟鸣脆亮。
安然靠在一株老松下,抬头顺着声音寻找墨绿枝叶间啾啾轻唱的歌手的踪迹,肥圆的一小团,轻悄地蹦跳着,转而扑翅,几下飞上天际,消失在一片浅到发白的冰蓝之中。望着消失的鸟影,安然心里有点发闷,不由得再度想起依旧被关着的公鸡兄和赵小胖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最近过得到底怎么样,吃喝也许不少,但心情想必不好。
往年一到年末时节,其实是那三个吃货最忙碌也最快乐的时候,手里的各项生意都忙着总结收尾,学校里也到了复习的关键时刻,但再忙再累也拦不住吃货们的对年节的兴奋和渴望,他们似乎对欢度各种节日有一种特别的执着。
那时安然和周芳华他们还有一点不理解,明明平时大鱼大肉的也没少吃,怎么这三个家伙一到逢年过节采购的时候,还是如此的生猛凶狠,跟饿虎扑食似的,嘲笑他们果然是吃货,对美食的追求总是天然的热烈火辣。
现在结合着他们的身世再想想,便觉得格外的难受。</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