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芳华的好友,我一直都很看重,也很信任你,认为你是个成熟,稳重,知道轻重,知道上进的好孩子。可是这次的事,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姜成卓给我们家小华写情书这件事,是认真的也好,是玩笑也罢,你作为他们的朋友都应该尽到劝阻的责任。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劝了吗?”
安然默然摇头,这也只是她感到特别内疚的地方。
“你们的年纪小,也许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如果是玩笑,你怎么知道他们将来不会写着写着就弄假成真了?如果不是玩笑,你更应该在劝告过后,把他们这种冒失的,不知轻重,不知检点,也不知自爱的行为告诉给我们这些家长……”
听到这里,安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用词未免有些过重了,什么叫“不知检点,不知自爱”?就算是真的早恋,那也是一段美好纯真的感情,怎么就形容得这么的不堪……让周芳华听了,心里该多难受?
安然抬起头来,忍不住想要反驳两句,可当她看到周妈妈那张虽然冰冷到极点却也疲惫到极点的脸庞,虽然僵硬挺拔却也瘦削脆弱的肩膀,还有那严厉的双眼中不易查觉却又浓重的伤心和失望,以及那暗哑的嗓音。
唉,心里难受的又何止是周芳华呢。
熟话说得好,爱之深,才能责之切。反过来,责之切,才说明这爱之深。
这份激烈却也扎实的母爱让安然再次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周芳华受了多长时间的责备,周妈妈就责备了她多长的时间,两人弄到现在不要说饭,搞不好水也没喝上一口。
很明显,周妈妈现在对这事的态度就是宁可错杀,也决不放过,必要严究到底。她现在正处于情绪波动最厉害的亢奋期,想在这时说服她,也是不太可能。
不如让她们母女都冷静一下,也好好休息一下,反正这事看样子也别想三言两语就结束的。
安然琢磨着先和个稀泥再说,然后劝她们好好歇一歇,喝点水,吃点东西,放松放松,把绷得过紧的神经缓一缓,再睡上一觉。趁这工夫,她也好回去跟姜成卓他们交流一下手里情报,分析一下形势,想好对策才好解决。不能再这么盲目作战了,搞不好还会使形势激化。
周妈妈的责备还在继续,安然却已拿定主意,弯起嘴角,努力扯起一个乖巧讨喜的马屁笑容来,准备开始和稀泥大业……
“够了!”周芳华突如其来的暴发将安然嘴角还未成的笑容完全的粉碎,“妈,你太过份了,你不相信我也就得了,刚刚那么说姜成卓不说,现在还没完没了的埋怨起安然来了。他们一点错都没有,错的都是我,是我不自爱,不检点,不上进,不要脸。如果想跟我这种人当朋友,就得随时向你打小报告才行,你要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我都替你说完了,你可以省省了!”
大概是之前哭得太凶了,周芳华的嗓子哑得很厉害,这会儿扯着声音叫起来有一种嘶声力歇的惨烈味道,将这些话像山洪暴发一般的倾倒完毕之后,还没等周妈妈和安然反应,她便如一阵风似的从两人的面前卷了过去,拿出平时校运动会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门厅,略过站在门边的姜成卓,拉开大门,飞奔而去,快得让房间里其余的三个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更没有来得及劝说阻拦。
“咦……芳……”门外传来赵真旭意外惊讶的叫声,随后又是一阵凌乱迅急的脚步声,冷空气自大敞的门外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安然揉了揉额角,她又错了,刚刚就不该试图继续解释,让周妈妈周芳华母女俩本就绷得紧紧的神经被拉得更紧更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对这种做思想工作的事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好吧,这种经验谁也不想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