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的旋律便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陈玄礼上前跟殿外守着的传讯太监让他进去通传。
不多时,裴旻便给邀请了进去。
大步踏进殿内,李隆基身为皇帝,自然高居正中央,高力士在一旁候着,殿中是十八位靓丽的女子,琴瑟和鸣,载歌载舞。左右分别站立着几人,黄幡绰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应该便是梨园的管事。不过他没看到李龟年、李鹤年他们。
想着心中的怀疑,裴旻再一次确定黄幡绰便是幕后的黑手第一。依照道理而言,李家兄弟是李隆基借黄幡绰的口邀请到长安来的。今日恰逢其会,正是他们见面的最佳机会。黄幡绰将他们三兄弟藏着不见,这其中焉能没有猫腻?
见裴旻绕着歌舞,从边侧走进殿前,李隆基嘘了一声,让他不必行礼先听歌舞,又给身旁的高力士打了个手势。
裴旻是看不明白,但高力士却心领神会,转身去后殿给他找了一张席子,原来是让他坐下来一起听曲看舞。
裴旻的待遇,让站着一旁的黄幡绰双眼如火烧一样,想着同是乐营将,为何他坐得,自己却要站着?
想着已经身在梨园的李龟年、李鹤年等人,黄幡绰便有一种郁闷若死的感觉,要不是裴旻,又岂会陷入今日之局,可恨可恶!
“有朝一日,我若能讨得圣心,定绕不得他!”
黄幡绰想起了戚清给他科普的毛修之、黄皓的故事,心底已经拿定主意,若他也走到那一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裴旻。
裴旻不知他莫名的又招嫉恨了,看着面前的歌舞,带着几分专业的眼光欣赏。他本擅舞,又在娇陈的熏陶下,对于乐曲有了一定的了解。谈不上精通,但基本的鉴别眼光还是有的。
在大殿上奏唱弹跳的是燕乐舞,燕乐舞是娱乐欣赏的艺术性很强的歌舞,又称宴乐,琵琶、箜篌、筚篥、笙、笛、羯鼓、方响这些乐曲的特点集于一处,集体奏出悦耳优美的乐曲,而擅舞的秀丽女子则随音起舞,舞乐融为一处,令人清新爽目。
歌舞停罢,裴旻不自禁的鼓起了手掌,给予了艺人精神上的支持。
李隆基犹豫了会儿,还是跟裴旻一样,拍了拍手。
李隆基挥手让殿中的艺伶退了下去,打趣道:“静远,你这乐营将,可没朕这崖公尽职!”
裴旻赶忙告罪,道:“实在是意外……”
还没说完,李隆基摆了摆手道:“朕逗你的,现在长安谁不知交友当如裴静远?便是身在宫中,朕也听说此事。唉,这人有旦夕祸福,又岂能预料。对了,朕还没有给你表功呢,广恩镇那一战,打的实在漂亮精彩,吐蕃现在对我大唐虎贲是退避三舍,龟缩在河西九曲之北,不敢南下。大有昔年霍骠骑的雄风,要朕说来,静远就是朕的霍去病。”
裴旻忙道:“陛下太过抬爱,这臣身在长安,鞭长莫及。广恩能胜,全是封常清、江岳、李翼德以及郭节度使、薛都督他们的功劳,臣不过点点谋划之功,不值一提。”
李隆基笑道:“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决胜疆场,莫不是还要朕在加上一个决胜千里,你才满意?”
裴旻无言以对。
李隆基看起来心情很好,玩笑开的一匝又一匝,“不逗你了,你的功绩朕记得清楚。朕不会辜负任何一人为我大唐有功之臣,此次战果颇丰,不但擒了近万吐蕃兵士,更重要的是将主帅坌达延也给活捉了。这坌达延可是吐蕃宿将,军方第二号人物。朕已经让李翼德献俘入京,到时候一并嘉奖你的功绩。”
“谢陛下!”
李隆基这时看着殿中一眼道:“朕说过梨园之内不谈国事,倒是朕先破例了。今日就此打住,静远,以后在梨园这里,你就别叫朕陛下了,直接叫朕崖公,朕更喜欢些。”
裴旻有些傻眼,他想到了历史上的另外一个不太靠谱的皇帝,明朝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朱厚照觉得当皇帝不过瘾,自封“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去当大将军。李隆基比他似乎更不靠谱。朱厚照好歹是个大将军,李隆基直接是崖公,跟鸨母差不多档次的。
“……”裴旻任是没叫出口。
“算了!”李隆基带着几分扫兴的道:“朕就不为难你了。说正事,你觉得刚刚那段歌舞如何?”
裴旻想了想道:“很好,很精妙。看的出来,所有的乐手舞者都经过刻苦训练磨合,乐舞之间配合的千衣无缝。臣在宫中见识过此舞,记得那是在初次大破吐蕃的宴会中,跟那时候比起来,大可用‘不能同日而语’来形容。”
李隆基颔首道:“确实,此燕乐舞的却让朕耳目一新。”说着他对黄幡绰道:“由此可见,幡绰对于梨园耗费了一番苦心啊!”
黄幡绰激动的跪伏在地叫道:“为崖公效力,幡绰万死不辞。”他心中激动,这时却听裴旻峰回路转……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