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笑着看着棋盘,道:“静远果然文采风流,舞得一手好剑,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诗,现在又是下得一手好棋。要知道力士的棋艺,在文武百官中可是位列前茅的。”
“侥幸而已!再来一局,胜负未可知了。”裴旻谦虚的说着。
李隆基道:“朕并不擅棋艺,但是眼力还是有的。你们一攻一守,攻的漂亮,守的精彩,确实棋逢对手。不过时日无多,朕可没时间让你们再下一局,走,我们去武德殿,莫要让他们久等了。”
裴旻这才发现他们竟然下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李隆基在一旁看了多久。
跟着李隆基往武德殿方向而去,裴旻最初还在琢磨这是要带他见什么大人物。进了武德大殿,他才发现殿中竟然站着一群各自拿着乐器的乐伶,竟然有十余人。
裴旻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缘由:李隆基这个梨园之祖还是不可避免的将梨园给折腾起来了!
这一想到梨园,裴旻脑中立刻浮现两具靓影,不知不觉当日蓟城城外一别,至今竟有五载,却不知未来名动天下的公孙姐妹又在何处?何时会来梨园,上演“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的奇技?
回过神来,裴旻看着面前的十余人,心道:“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李龟年!”
历史上的梨园里,真正给他留有印象的唯有两人。
一个自然是以剑舞而名传天下的公孙大娘,另一个却是乐圣李龟年。能够在某一行给尊为圣,裴旻还是有些结识的欲望。
李隆基招呼裴旻坐下,对着那群人道:“这位是我大唐的重臣,裴旻,也是朕的心腹,你们来一段参军戏,给他瞧瞧。”
领衔的自然是李隆基最为器重的黄幡绰。
黄幡绰带着几分欣羡的看了裴旻一眼,对于他的身份地位充满了无限向往,想着李龟年不会再来给他添堵,自己是李隆基眼前的第一红人,早晚会跟着身价百倍,获得更高更好的地位,心头也是一阵火热,招呼着所有人:弹奏的弹奏,拍板的拍板,卖力的演着拿手的参军戏。
此刻在裴旻眼中,这参军戏就是相声小品加音乐的组合,内容丰富多彩,一点也不逊于后世那些经典的相声小品。
参军戏的大致情节是一个地方恶霸,鱼肉乡里,戏子凭借智慧将恶霸戏耍于无形,使之连连出丑,从而产生滑稽的感觉,惹人发笑。
故事跟所有相声小品一样,情节一般,但是包袱走向非常高明流畅,没有半点生硬,不存在为笑而笑。
看的裴旻也是乐不可支,由心底的笑出声来。
当然这也跟演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黄幡绰固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他在参军戏上的造诣确实极为高深,与之对戏的张野狐也是参军戏的好手。两人的组合所产生的效果,不亚于后世的白云黑土。
黄幡绰身为“苍鹘”戏耍的过瘾,而张野狐作为“参军”,悲催的表情也是极为到位。
约莫十余分钟,黄幡绰、张野狐结束了表演,裴旻大力的鼓着掌,给予了他们作品的认可。
“如何?”李隆基带着几分得意的说着。
裴旻赞道:“真不错,两位表演的很是到位,故事也流畅自然,笑点在不知不觉中自然体现。旻看过不少的参军戏,今日这一出最为精彩。想不到太常寺中,竟有如此人才。”他心底猜测这些人是梨园中人,但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先知先觉,故意将他们说成太常寺里的人才,太常寺正是朝廷专司礼乐的地方。
李隆基笑道:“静远这可就看走眼了,他们可不是太常寺里的那些研究雅乐的艺伶,是朕特别设立的梨园中人,以俗乐为上,是朕的梨园弟子。朕最大的期望,就是将俗乐发展起来,与雅乐能够分庭抗衡,才有了这梨园。”
十余位艺伶听到李隆基说他们是“朕的梨园弟子”,个个都忍不住仰首挺胸,一片自豪。
裴旻有些哭笑不得,这李隆基对于俗乐还真是热爱。对于雅乐俗乐,他没有多少偏见,说白了也就是美声与流行的区别。
“朕已经决定亲自当任梨园的崖公,也知道静远的剑舞堪称天下无对,不知是否愿意屈就梨园的乐营将?”李隆基说道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裴旻,眼中满是期待。
裴旻还不知李隆基从哪里知道他精于剑舞,细细一想,也想到了当初在曲江游湖那巨大画舫上传来的神秘鼓音,恍然明白!
他与娇陈一直不知那神秘人是谁,现在谜底揭晓,竟然是李隆基。
看着李隆基的热情邀约,裴旻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应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