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顾仁不在,但他还是让人准备了热汤,让绮罗一回来就能泡澡。绮罗苦笑了一下,现在不是自己躲他,而是他躲自己了。
躺在榻上,竟然又睡不着了。顾仁在想什么?自己要跟他说,她会和程家划清界线吗?说了他能信吗?更何况大战将即,在此时,她不可能离开关隘。那么又谈什么划清界线?
以后几天都是这样,顾仁很忙。大战在即,之前的药品就不够了,他忙着从各地行会调集各种草药,他就地配药。得亏程平这回没跟他捣乱,派了一队医兵给他,帮他磨成药粉,他来配药,再帮他,做药丸的做药丸,做药膏的做药膏。
绮罗其实更忙,她不是不去帮顾仁,而是她比顾仁还知道问题的严重。绮罗把银镜交给父亲,自己走进医帐。库存的药品就是她第一个要看的。
这时绮罗好像又回到上一世,她就是这样,看到单子,不时添东西。而顾仁就静静的站在下首,急急的拿着单子出去准备着。现在想想,当时只怕他也很为难吧。好做的,他就默默的接过,回去做;难做的,只是盯着单子,皱皱眉,却还是出去准备。而上一世的她,却从来没想过,他也许做不到。当然,上一世的顾仁也从来就没让她失望过,而这回更没有。
因为救银镜时,医官和小兵们已经见识过绮罗了。加之,他们也知道绮罗在雁门关的名声,倒没有什么反弹,程平把绮罗带进医帐,交待了一声,就出去了,大家也知道,此时医帐全权交给了绮罗。虽说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的,不过,绮罗那样子。也知道不是生手,于是强压着各自的不满,默默听着罢了。
这些人,绮罗上一世也是很熟的,只不过,这一世他们对她不熟罢了。她也懒得再认识,按各自的特长,安排了工作。顺便把自己的章程提出,她本就管了医帐十八年,她对流程太熟了。大家看她不怯场的样子。也就收了轻视之心。
太君是完全放心绮罗的。所以医帐这块,她问也不问,她一心只在外面的布防之上。本来这些日子,细作就很忙碌。不是说鞍然乱了,关隘就没事。她也是将帅之才,她太明白,当他们内部问题无法解决之时,那么就只能祸水东引。所以在绮罗提醒她之前,她就知道,会有一场大仗。待绮罗说这是最后一役时,她的心就抽紧了。
她很明白这句是什么意思,鞍然最后的疯狂。他们就会拼尽全力,弄不好就是鱼死网破。那么,鞍然最终会被灭亡,但是,程家军也落不着好。整个关隘都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之中。
等绮罗把药品准备完备之后。盯着那些清单,猛的想到了父母。想想,提裙奔向了帅帐。
太君,程平,程喜都在,副将们看到她,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有事?”太君看到绮罗笑了笑,温声问道。
“太君,绮儿太小,边关这边风大天凉,要不送他们回京吧!”绮罗对太君行了一礼之后,轻轻的说道。
“是啊,天冷了,北边风大,对孩子不好。我正想要不要请段大夫和段夫人先回京城。顺便帮我把小绮儿带回去。”太君果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绮罗的心,点点头,笑了笑。
“谢太君,二夫人的身体很弱,回京城休养是对的。”绮罗松了一口气,顺便提了一下银镜,此时把银镜留下也不是个事。再说,银镜这些日子天天和段大娘一块照顾小绮儿,对女儿也疼入骨子里了,让他们分开,几乎不可能。还不如一起送走,将来如何,那是他们程家的事,现在对绮罗来说,她要先送走父母,而小绮儿和银镜是由头。
“是,就是这个意思。”太君明白了,马上说道。
“请大爷护送吧,正好帮我把爹娘送回去。不然,他们年纪这么大,路上总该有人照应。”绮罗笑着对太君言道,程家敬她一尺,她还程家一丈,程家三子都在战场上,程喜是守将,他不能走。而程安,她管不着。程平作为程家的长子,他得回去。
“嗯,很妥当。”太君点点头,想了想,“那顾仁呢?”
绮罗一窒,还有顾仁,她又怎么把他送走?不过那是她的事,与程家无关,她对他们笑了笑,退了出去。
“她不走吗?”程平看向母亲?
“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要走。”太君没看长子,低头看着地图,想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顾家,段大夫夫妇不是那么好劝走的。”
“她为什么不让她夫婿送父母走?”程喜还是爆脾气,觉得这事她来向程家求救,太过分了。
“如果让夫婿送,她父母能走吗?”太君瞥了老三一眼,所以这就是绮罗梦中,她十八年,年年带着绮罗过来帮他守关的原因吗?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被不知名的挫败感打败,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她从来就不是。
回到医帐,绮罗再盯着药单,好一会儿,才叫人去请顾仁进来,顾仁进来,绮罗起身,为他倒了一碗茶,放到他的面前,想想,笑了一下,“还有几味药,你帮我回京城去取。”
“急用?”顾仁一皱眉,他想不起还有什么药,非要去京城取。
“嗯,就在我屋里的柜子里,只能你去拿。”绮罗有点无奈的笑着。
“不能现配吗?就算我快马来回,也得十五天。”顾仁眉头皱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