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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按下了银镜?”顾仁怔了下,他们当初为不伤要害这点,都是很疑惑的,但是现在却告诉他,是程安拼命的按下了银镜,就算不是真的救了他,却给他抢救赢了时间,还是算是救了他的。
“银镜告诉我的,我想,她用不着为这个撒谎吧?”绮罗想想,这不是她们感情变化之后说的,而是之前。那时,他们是敌对的,银镜没有必要为这个来赢取她的好感。把前因后果一说,让顾仁自己想。
“他不是对我有感情,而是知道自己完了,你除了我,没人可依靠了,所以他不能让我有事。”顾仁马上体会到了程安的心意,轻叹了一声。
绮罗也跟着叹息了一下,程安也许有千般的不是,但是善良。不过,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千古亦然,他过犹不及了。
“我让他明天开始练拳,他现在心如死灰,我们就算能治好他,但心瘾难除,总不能让程家人真的把关起来,永远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再接触**草吧?”
“银镜那边的有点难办!”顾仁沉吟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什么?”绮罗现在更关心银镜。
“送走你,是因为西部进犯是小事,而是此时,他们内乱了。我们的假公主真的不是省油的灯,毕竟小皇上不是太后所出,与银镜从小就不亲,他当傀儡也当烦了。假公主从来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挑着小皇上跟着一些部落联系。郎里被断臂之后。虽然未除兵权,但威望锐减,而之前银镜为了程安。与郎里也闹得不很愉快。此时,小皇帝想上位,而郎里坐壁上观,形势不很乐观。”
“所以此时谢言一直没回来,我已经脱险,他自然要保住假公主的。对朝庭来说,假公主上位。对永安是更有利的。现在,若是秦修出兵,就算救了鞍然。但也是扶着小皇帝上位,银镜自然得被抛弃掉。”绮罗也不傻,好歹也是做过军官的,她和太君讨论局势时。这些也是小儿科了。
是啊。这一切,其实都是早已经布好局的。他们开始的目标就是让鞍然太后母女落马,让小皇帝上位。这至少能为永安争取好几年的安稳。只是现在,她真的不忍了。
“秦修知道你不忍,只是这是朝中的大事。你不能为了银镜一人,让永安百姓和兵士受苦。”顾仁想想还是说了,“不过,若是他们把银镜送来。秦修已经答应,会视而不见。但从此。鞍然的银镜公主就消失了。”
绮罗明白,这已经是秦修给她面子了。算是银镜保住她,而做出的让步。只是,银镜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让她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她能吗?
绮罗不再说话了,她不能说什么。她是永安人,她必须站在永安的立场上做出抉择。她不能为了一已之私,而上千百人为之送命。所以她只能沉默,她现在只能期望着,银镜能为了孩子软弱一次,让人送她回来。至少能活着!
程安的精神全垮了,从那天起,不但不吃药了,连水都不肯喝了。当然他也没反抗,不吃不喝,安静的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段大夫都要气疯了,明明胜利在望,此时却闹这出。也忍不住大骂程安,而程安却好像跟听不见,看不见一般,就那么木然的睁着眼,看着屋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绮罗也没去劝他,她连诊室都不进了。银镜的事,已经让她心乱如麻,她实在无力去挽救程安。或者说,在她看来,银镜如果死了,程安活着,就实在太过份了。
当然,她也没闲着。逃难的边民正如秦修所说,大批的涌入各关隘。雁门关是附近最大的关隘,而边上的小村落极多,一听打仗了,也不管离自己还有多远,马上全涌进城来,不仅是汉人,还有一些住得近的部落牧民,他们无从属之国,逐牧草而生。此时,他们自然也要安全第一的。
但是城门口严令,不许带上他们的牲畜,连牧羊犬都不许进城时,自然会引发大量的不满,城门只有那么大,一家堵住,其它人也进不来,于是每天城门口都跟菜市一般吵吵闹闹。
而进了城门的人,也不笑多久,进来了,不能投亲靠友,只能先进边民处。东西要消毒,身上带的除细软之外,其它的都要拿到外面去,人也要去指定的地方清洗,由军医号脉,住满十日无任何病症的,方可从边民处离开。引来大量的不满情绪。边民处也天天闹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