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长女在家里待嫁的时候,吴氏也念来念去,结果呢,不是好好地嫁给了陆家的长子吗,女婿还是个秀才。他还说,他们就是平头百姓,也不是诗礼官宦之家,女儿也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市井人家的女儿难免会和外男见面说话,大女儿也跟小女儿差不多,怎么没有出事,现如今不是嫁人生子,日子过得好好的吗?
谢乙还豪气地说:“咱家有钱,二娘生得也好,怎样都不愁嫁,你看着吧,来年等到二娘一及笄,来咱家求娶的人家多了去了,咱们随便挑。”
吴氏顾不上跟谢乙辩论,先照顾着儿子赶紧吃了饭,再替他擦了手和脸,把他抱回房去睡下,这才返回来继续吃饭。
她说丈夫说的那些上门求娶的都是贪谢家钱的人家,随便挑也不会挑出多好的来,总之,女儿大了,必须要注意言行影响,以后那种拿着刀子追男人的事情万万不能做了,更何况追喜家二郎,所以,吴氏顺嘴就问女儿了,为什么拿刀追她的救命恩人呢。
谢二娘说:“并非追他的,是追那闲汉陆二郎,他胡乱说话,说我是母夜叉,我就……其实我也是闹着玩的,喜二郎当时在方家买了米面出来碰到了陆二郎,陆二郎就把他给一起拉着跑了……”
吴氏听到女儿说这些话,直摇头。后来,等到吃完饭,底下的帮佣的伙计上来收拾了碗筷,女儿也回房之后,她对谢乙说:“官人,明日咱们下晌提些谢礼上喜家去,正经谢一谢喜家二郎救了咱家二娘吧。”
谢乙就问她是不是因为担心喜家二郎见到二娘今日拿刀去追陆二郎,所以担心喜二郎对自家二娘有看法。
吴氏点头,夸了谢乙一句,说他是自家肚子里的虫儿,连这也知道。
谢乙就喜欢老婆夸自己,他很受用,所以接着他就说:“本来也打算这几日得了闲就去的,既是你一直心里挂着喜二郎那个咱家二娘的备选女婿,那明日咱们留下来几斤肥膘肉,再拿上两瓶子酒,去喜家一趟吧。”
吴氏笑着说好,就把这事情给定下来了。
那边厢,顺娘被陆全拉着跑开了,陆全拉着顺娘跑过东西向的大街的一条巷子的拐角,又跑出去一段距离才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哈哈笑,说总算把谢二娘那个母夜叉给甩开了。
本来夏天傍晚的暑热未退,顺娘被陆全拉着跑这一阵儿,跑出了一身汗,此时停下来了才会意过来,自己原本不用跑的,说话得罪谢二娘的是陆全又不是自己,谢二娘要追要杀也是朝着陆全去的,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陆全一起跑。
见后面谢二娘没有追来,顺娘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陆全说她要回去了。
不想陆全却一把拉住她说:“喜二哥,走,小弟我请你吃酒去,正好我从汴梁城里回来还没吃饭。”
顺娘本想推辞,可是忽然想到结交陆全这种在杨柳镇跟个螃蟹一样横着走的泼皮闲汉,也不是没用。至少,赵三郎那小子见到陆全,一定不敢招惹他。毕竟赵三郎也只敢在自己这个外来户跟前横,要是碰到陆全这样混得不错的闲汉,他还不是要变成软脚虾。
之前她之所以不想答应跟陆全去吃酒,不想结交他,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小老百姓,靠着砍柴卖鱼积攒了本钱,再琢磨弄个养家糊口的买卖有固定收入,在杨柳镇安家,不用回喜家庄去就行了。如果抱着这样的目标生活,她只需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勤快的良民就好了。所以,她不想结交名声不好的闲汉陆全。毕竟跟这样的人相交,不知道哪天祸事从天降,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但随后发生的赵三郎搞破坏,让她没法钓鱼卖钱的事情,让她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就是有像赵三郎这样的人欺负良善,就算你做个乖顺的良民谁都不招惹也没有用。
如果能够借用陆全的势压服赵三郎的话,那么自己以后不但依然可以钓鱼赚钱,还有做起豆芽买卖来,若是赚了钱,那好多像赵三郎一样的贪财的小人也不敢来做拦路虎,至少在这杨柳镇上如此。只不过,在跟陆全这个人结交的过程中,注意不要被他引诱去做些为非作歹的事情就好。
心念至此,顺娘随即对陆全点头,爽快道:“那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