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听了她们姑嫂的话,也觉得事情挺严重的,毕竟喜家初来杨柳镇,立足未稳,眼看着日子因为顺娘变聪明了,会钓大鱼,一日一日的攒了钱而变好的时候,却出现了赵三郎这个拦路虎。别说顺娘还是个女扮男装的男子,就算她是真的男子,喜家也不能跟本地土生土长的住户赵家杠上。难道真得要让顺娘放弃钓鱼,光凭砍柴生活吗,或者像儿媳说的那样,吃喝省着点儿,砍柴也能过。可是顺娘要是只能砍柴卖钱支撑这个家了,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回喜家庄去啊?
想到此,刘氏也犯愁了,一开始她还以为那赵三郎只是嫉妒顺娘能钓大鲤鱼不教她那么简单呢,后头听顺娘说赵三郎还有可能不让顺娘去柳山砍柴,这样一来,不是要断喜家人的活路吗?毕竟这个时候,家里存的钱不够回喜家庄去买回失去的房和地,如果真断了生路,坐吃山空,难不成将来去讨饭吗?
一想到这点儿,刘氏慌得想哭,最终她到底没忍住,轻轻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不是要逼死人么……”
顺娘见状,心中不忍,便又去劝刘氏一切没她想得那么糟糕,而且她会想到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的。
刘氏一边抹泪咒骂赵三郎那个天杀的不得好死,一边问顺娘想到什么法子可以过眼前这一关。
顺娘说:“他也不能每日都守在咱家门口,柳山下的河那样长,他知道我甚时候去钓鱼,我可以早上去,也可以晚上去,他能拦得住?”
刘氏听了,觉得这也是个法子,既能不跟那赵三郎明面上起冲突,顺娘也能继续钓鱼挣钱,所以也就慢慢收了泪,说:“这样也可行,只是如此一来,你要辛苦些。”
顺娘道:“我不怕辛苦,你们放心好了。”
其实,顺娘自己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始终不是长久的法子,她说出来也只是想安慰老娘和嫂子,让她们不要担心和发愁。她猜测赵三郎如果发现自己偷偷摸摸去钓鱼,他没有拦住的话,那么他还会得寸进尺找自己麻烦的,所以免不了她会跟赵三郎真正对上。要是想让赵三郎不找麻烦,除非答应教他钓鱼,或者给些好处给他,比如说自己每次钓了鱼,就送给他一条。但这只能是应付那些贪图小便宜的人的方法,如果那个赵三郎是个贪心的,他就一定会提出苛刻的条件。因为他很明白他们赵家的优势在哪里,那就是他们是本地坊户,喜家这种外来户不敢得罪他们赵家。如果他提出苛刻的条件的话,顺娘又觉得无法答应。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好呢?她站起来,走回房去,上|床闷闷地躺着想办法。
今天回来得早,心情也差,她在床上翻来翻去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索性闭上眼睡上一觉再说。
一觉醒来,日头西坠,她爬起来,穿上草鞋去院子角落小解,然后进屋来,逗可成和慧儿玩。厨房里刘氏做上了饭,把剩下的肉汤做了早上吃的烩面,这种吃食在喜家是好饭,要不是夏天肉汤不能久放的话,刘氏一定会叫媳妇把这肉汤留下来慢慢吃的。
顺娘挑着碗里的面条吃,旁边刘氏就对顺娘说,刚才顺娘睡觉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赵三郎不再为难顺娘。顺娘停下吃面问她娘到底是什么办法,刘氏就说让顺娘进城去求那个宋玉姐帮忙,宋玉姐家中大哥不是曹侍郎家的管家吗,只要宋玉姐肯出手,那个赵三郎一定不敢拦着顺娘钓鱼的。
“娘,不能这么做,这才多大点儿事,如果连这个事情自己都解决不了的话,就会被宋玉姐看扁了,以后人家才不愿意指点我做买卖呢。”顺娘摇头道,然后继续吃面。心里想她娘尽出馊主意,为这么点儿小事情居然让自己去求宋玉姐,宋玉姐自己都才刚认识不久,哪里能够说得出口,而且为这种家事去求人,显得自己多没本事一样。如果真有一天要求宋玉姐办事情,那也应该是大事。
刘氏也是过来人,听顺娘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女儿说得对,于是低头继续默默地吃面。
因为下午出了赵三郎捣乱,顺娘没有钓到鱼的事情,同样的烩面,一家人吃在嘴里已经不像早上的时候那么美味儿了,除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成和慧儿依旧吃得很高兴。
顺娘吃着面,突然想起自己穿前吃烩面,妈妈总要在里面加豆腐皮,海带丝,豆芽这些菜,口感可比单纯的在面里面放菠菜好多了。
等等,豆芽……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杨柳镇和汴梁城里闲逛,看到那些卖菜的摊贩并没有卖豆芽,难道是这个时代的宋人还不知道做豆芽来卖吗?又或者即便有人知道,也没有大规模的做出来卖。如果自己能够做出豆芽去卖,这可是一门好买卖,完全能够满足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做一门一年四季不受天气因素影响的生意。而且,这门生意,就算将来知道做的人多了,也是各做各的,不受影响。另外,就是做这门生意本钱小,利用家里攒下的两贯多钱完全可以做。
这简直太棒了!
顺娘兴奋地几下就把剩下的半碗面给吃了,再把汤喝干净,站起来拿手背一抹嘴,对她老娘和嫂子说她要出去转一转,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兴冲冲地跑出去了。
剩下齐氏和刘氏面面相觑,都想知道顺娘这是怎么了。